沙盘又名沙箱,军事上常用沙盘来进行一些战争区域的地形模拟,其中可以堆积高山、丘陵、城池,里面所做的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
秦毅所在这个沙盘为秦爷爷自己炼制,长宽各两丈,高有一米二,表面有山水树木,内有乾坤万象。
纸人秦毅站在土丘入口望着阴暗湿冷的通道,眼前是粗糙的沙石墙壁,尽头一面雕花石门,左面雕刻有九朵牡丹,右面雕刻有九朵梅花。
雕花一字排开。
石门下方有一行小字。
牡丹独逞花中英,
霸川玉马并吞情。
梅落新春入后庭,
数竿苍翠拟龙形。
“诗是好诗,事似好事。”
第一关还是三选一,这第二关进门就要九选一,还要连选两次。
牡丹与梅花为浮雕,边缘明显有分割印记,选哪一朵,就把哪朵花按下去,选对门开,选错拜拜。
双手抱胸,秦毅一时陷入沉思,手指在怀中缓缓敲动。
噔…噔…噔…
嗯?难道纸做的身体轻轻敲是这个声音吗?
噔…噔…噔…
是谁在敲棺材铺的大门,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买棺材吗?大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的木牌。
小短手指在眉心一点,意识回归身体,纸人闭上眼睛倒地,秦毅肉身轻颤,眼睛缓缓张开。
清澈明亮的眼眸黑亮闪烁,浓浓的眉毛下目光炯炯有神。
活动开手脚,到大门口挪开抵门长桌,打开漆黑槐木大门。
定睛一看来人是秦毅的发小薛琴儿。
薛琴儿与秦毅一样年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今天身穿一袭白群,束带收腰,袖口流苏,映照粉嫩的小脸清秀粼粼。
樱桃般的小嘴微微翘起,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缅腆,整体说不出的清纯与羞涩。
“秦毅哥哥。”见到门开,薛琴儿摇曳着步履走到秦毅旁边,声音清脆动听,犹如百灵鸟放声歌唱。
“琴儿来了,找我什么事情?”还沉浸在诗迷中的秦毅,被这小姑娘牵住了手臂。
神旷心怡,小美女牵着手臂一阵摇晃,让秦毅想事情紧皱地眉头舒展开来。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你都失踪了四天,再不出现我就要张贴寻人启事了。”甜美的话语从薛琴儿贝齿中流露,有种痴女等君还的意味。
“这么久了吗?有事耽搁了,明天就忙完,到时候找你玩。”
秦毅抓了抓后脑勺,耸耸肩膀表示不清楚时间。
“我不管,反正现在你就得陪我,我们一起去看河灯吧,老拱桥那里的小贩新做了一批加大型莲花灯,比以前能多加六支蜡烛,我们一起买来放。”
左右摇晃秦毅的手臂。
看到琴儿哀求的模样,十二岁的少年经不起这样撒娇,心中一软。
“好吧,都听你的。”
“万岁…”
城东老街不远有条小河,因临近老旧街道,所以街坊上人为图吉利起名为‘新河’,旧街配新河。
河上有座无名桥,桥边无立碑,桥沿无篆字,附近人统称老拱桥。
河两岸住家繁盛,所以晚上也极为热闹。
“哇,快看妖猴花灯追着仙桃花灯跑,这边两个神女花灯撞在一起,那边三个将军灯也在河中央缠绕在一起,好好笑啊…”
薛琴儿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接着又说道。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将军不去追神女,倒是自己打起来了。”
“呵呵,落花神女有意,流水将军无情。”秦毅也失笑道,河中灯顺流而下不受控制,此种笑料比比皆有。
不知何时起,坊间流传出一个说法,在桥边放花灯能让情窦初开的小伙找到心上人。
老拱桥对应老公桥,新河也象征着姑娘的心河,老公桥上放花灯流进美丽女孩的心河。
名称相像,寓意更美好,所以一到晚上,这里发展成像夜市一样热闹,年轻男女,玩耍小孩,闲聊妇人等都在这时走出家门,在河边聚集。
“你是想做将军,还是想做那妖猴?”薛琴儿偏过头转向秦毅问道,大眼睛朝着秦毅眨巴眨巴。
一切问得十分自然,像是不经意间从嘴边说出。
清纯的眼神让人不能够想歪,如果是青葱岁月男女,这问题算是不点破、不说透的暗示吧。
在她在嘴里反而似无知女孩假臆遐想出的无聊问题,就像在问这月亮为什么这么圆,这花蕊为什么这么甜。
“我想平安活下去。”望着琴儿的目光,没有多想,秦毅平静的回答道。
右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肋,相对瘦弱单薄的身体,手掌也有些干枯,这个问题一直都有答案,记事起、成长中、在当下一直都有答案。
“什么嘛?偏离问题十万里,和我说话别走神呀你。”说着薛琴儿作势要弹秦毅的脑门。
秦毅跳着躲开说道:“那你也别问这与现实差八千里的问题,将军嘛还有点可能,妖猴?你见过这么帅气潇洒的猴子吗?”
“一条腿走路的青蛙王子难找,两条腿蹦跶的帅气猴子好寻,往林子里丢块砖头,砸下四只猴,三只都不丑。”
薛琴儿不服气,皱皱鼻子反呛秦毅。
又打情骂俏了一会,天色不早,两人踏上返程,其实也没多远,薛琴儿家住街道中部,秦毅住街尾。
行走了几十米,位于河与街头中间,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哟,这月色美好微风拂面的大晚上,这么早就回去,不多逛逛玩玩。”来人是附近商家的几个半大小子,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十三岁。
为首的叫李峻,经常找秦毅麻烦,因为秦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棺材匠,李峻比较怕那老头,所以对秦毅都是言语挤兑,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拦下还是第一次。
李峻清清嗓子有接着说道:“琴儿妹妹,我哥从城北的飞鹰武馆给我捎了两个仙鹤花灯,我们一起去桥头放灯吧。”
说完还撇了秦毅一眼。
“不去,我累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我要回家休息,请你让开。”薛琴儿厌恶看着挡道的几人,额头紧锁。
“别这么着急拒绝,告诉你,我哥哥在天鹰武馆修炼,已经通了胸中四道气元,聚胸中五气达五气朝元也是不远了,过了这个冬天,我哥哥就能把我也推荐进武馆,到时候我就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了。”
李峻颠小腿,得瑟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峻哥威武,发达了别忘记我们。”
“薛琴儿你别不知好歹,峻哥现在可是通了两道元气的人物,赶明儿开春进入武馆,觉醒本命缘法那还不是朝夕之间的事。”
“以后峻哥在武馆发迹了,那会把兄弟们都带进武馆修炼,那时整个南香城都有兄弟们的一片天。”
李峻身后小弟一个个七嘴八舌拍马屁,一个比一个话酸,一个比一个牛皮大,好像看见前方的康庄大道铺满了金砖玉板。
见李峻还要接着吹牛,秦毅抢话道:“马上月上中梢,深秋天寒,琴儿不想去你们别步步紧逼,赶紧散了吧。”
“你算什么东西,一气未通的棺材仔,回家好好卖棺材去,你看看我们这帮兄弟,个个都是通了一道气的天才,峻哥更是通了两道气,你这小棺材仔给峻哥提鞋都不够资格。”
李峻身后的一个小弟指着秦毅的鼻子说道,彷佛十五岁的年纪通了两道气元就有帝王之姿一样,更是把自己说成天才,也不嫌害臊。
哈哈哈…
一群人都在嘲笑秦毅,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秦毅本身无所谓,这种嘲笑不是一次两次。
李峻想到秦毅爷爷这几天不在家,自己哥哥又提升了境界,整个人飘飘然,对着秦毅蔑视道。
“看你这瘦弱的小身板,一阵风都能吹跑,好好做个木匠,学门手艺能养活你一辈子,别哪天你那棺材佬爷爷死了,你这棺材仔流落街头讨饭吃,棺材佬配棺材仔,你这一家挺和谐!”
这话歹毒,狂妄自大。
身后小弟也配合着喊‘棺材佬’‘棺材仔’…
秦毅彻底愤怒了,以前讽刺自己就算了,现在连自己唯一的亲爷爷也一起被提及,士可忍孰不可忍。
握紧拳头,秦毅脸上青筋暴突大吼:“辱不及家人,你们欺人太甚!”
说着不顾薛琴儿阻拦,冲上去要阻止他们的嘲笑。
嘿~
刚刚第一个骂秦毅的少年张松,想在李峻面前表现,立刻一个闪身挡在秦毅进路。
嗖!张松施展练武之人最常用的直拳,拳风拖着月光下的手臂影子袭来。
糟糕,秦毅躲闪不及,只能下意识地把身体一偏,啪的一声轰响,秦毅的眼睛因碰撞眯了起来,同时他感觉左肩一阵剧痛,整条左臂失去了知觉。
瘦弱的秦毅力气比普通同龄孩子大了许多,但面对通气一境的张松还是力有未逮。
在张松动手后,李峻也挡住了薛琴儿前去帮忙。
“让开。”薛琴儿面色潮红,被李峻挡下却无能为力,她虽是通气三境但李峻还有几个手下在旁边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