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初潮外的街道繁华如昔,熙熙攘攘的人流,姿态各异,或青春,或妖娆,三三两两地直奔各种娱乐场所。既然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只为了压马路,人生苦短享受当下,这是现代小年轻们最推崇的观念。
姚无忧和秦牧一经出现,几乎立即就惊动了在外蹲点的人,那人退下去的速度太快,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笑话,这可是让老大都在苦等的主,他自然不敢怠慢。
秦牧看了一眼发小,不知道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无忧,来这里做什么。呵呵,别告诉我是为了消遣。”
姚无忧耸肩,到了地方之后他反而不想考虑那么多:“我也不知道我具体要做什么。”他甚至不确定男人现在是否在这里,但这是他除了公司以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
秦牧叹了一口气:“是为了那个沈轩风么?”
“也为了我。”姚无忧眨了眨眼,抬步往里走,不显丝毫迟疑。
秦牧顿足微怔,这样的无忧,给他的惊讶可不是一星半点。身为对方从小到大的玩伴,无忧的性格他怎会不知,从来都只有别人迁就的份,不懂什么叫放低姿态的人,此刻居然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去学着争取。
“阿牧?”姚无忧好像意识到好友并没有跟上,不解地回头,然后无奈招手:“你在的话,我会比较安心点。”
秦牧对上姚无忧的眼神,心里突地冒出一股,像是填补了某种遗憾般。不管怎么说,无忧对他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虽然已经说服自己放下了这段感情,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种如信仰般的爱慕。不可以是爱情,但最起码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永恒地存在,甚至在某种层面上比爱情更坚固,比如,亲情。
“你啊。。。呵呵,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秦牧跟了上去,逗弄地笑着,眼中稍显忧虑。无忧,这种事你怎么做得来?
姚无忧不自在地扭过头:“我都决定了,怎么会反悔。”天知道,他其实也是会紧张的。
不知是心理感应还是什么,沈轩风此时有些呼吸不稳,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直遵循着逃避原则的小鸵鸟居然也会主动出击!这怎么会不让他兴奋,无忧这样做所包含的潜在含义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当手下在他侧方耳语的那个瞬间,他脑子里已经闪现出了无数种挽回的方式。但同时,他又不舍得错过无忧难得的主动。所以,现在问题来了:“该死,到底要怎样做?”
“什么?”听到好友的嘀咕,李行军眯着眼,古铜色的皮肤根本看不出脸色。
“你一定有什么好办法。”沈轩风迎上李行军的疑问,眼神幽幽地,无声地压迫着周围的空气:“对吗?”
“你是在问我?”李行军立刻对损友的能力表示了怀疑,不客气地笑骂:“操,不要忘了,你当初要住我家时答应了我什么。我并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你说,你会用你的方法,支走你的那位,然后留给我足够的时间去处理我的事!”他把每一个‘你’字咬得特别清楚,末了,环胸等待回答。
沈轩风皱眉,正准备说话,却瞥见了已经进入酒吧里的那抹身影。这一刻,他彻底地冷静了下来。
因为,只要小东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等于身处于他的控制范围内,那么,他还用担心什么?一切由他接手就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想到这里,他踏实地舒了一口气,用手势让一旁的手下附耳过来,低声吩咐:“把灯光调到最暗。”
这厢姚无忧刚进门,就开始细细地扫视着周围,不想,下一刻突然暗下去的光线却阻去了他的一切视察。突兀的昏暗让他有些不习惯,紧接着,冥冥中好像有一道晦涩的目光从远处射来,里面带着熟悉的肆无忌惮和不加掩饰的炙热。
一瞬间心里好像闪过什么,继而彻底了悟。他定了定神,扬唇拉着秦牧径直走向吧台方向。
秦牧摇着脑袋,失笑跟上。
早就瞄到两位正主的经理也是面色一喜,谨慎又安静地跟上前去,直到姚无忧和秦牧坐定才一脸恭敬地问候:“姚少,秦少,两位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吩咐我。”
“哦,暂时没有。”姚无忧打量着对方,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他现在更能确定那姓沈的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而且,正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边思考边扭头朝里面的调酒师示意:“给我来杯水。”
然后朝秦牧露齿一笑:“阿牧,你要喝酒么?”
秦牧支起长腿坐上高脚椅,笑得温文尔雅:“不,我也要杯水就好。”他这个陪客还是时刻保持清醒得好。
年轻帅气的调酒师耸肩,今天遇到的怪人可真多。不过,看自家经理小心翼翼地在这两人身边赔笑的样子,他还敢多说什么?
沈轩风贪婪地看着坐在吧台前单手托腮的人,连着好几天积累下来的想念在这一刻全部决堤。碰不到摸不着的话还好,一旦人出现在眼前,反倒愈发压抑不住体内的躁动因子。他摩挲着手里的酒杯,笑得老谋深算,扯过好友的肩膀凑过去低声谋划着什么。
“你行不行?”李行军皱眉,不置可否。嘴里是在和好友对话,目光竟大大咧咧地盯着远处和姚无忧说笑的秦牧,漆黑的眼珠沉静异常。
“我不行,你行?”沈轩风嗤笑:“你现在过去,人家怕是连理都懒得理你吧。”
李行军收紧五指,沉默了一会,权衡之下,最终还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起身离开:“别给我办砸了。”
沈轩风摆摆手,看着往楼上包房走去的好友,笑眯眯地给身边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姚无忧正不疾不徐地喝茶聊天,周围各种**调侃亦或是嬉笑玩闹的声音仿佛都没有影响到他。此时的他心中安定,多半是因为男人的气息好像就在身边一样,当然,还有一直黏在他身上的幽暗目光。
“阿牧,你也有喜欢的人吧。”姚无忧噙笑,一边随意地找着话题,一边在思考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做开场白,这种事,他自是不熟练的。若按以往的惯例,姓沈的只要看到他,一向都会直接走到他身边并且用占据者的气息来标示他的所有权。但,这一次,他显然错估了局势。。。。那家伙怎么会错过他先低头的机会,指不定心里该怎么得意呢。
哼,既然如此,就是让你一次,又能怎样。
“我么?”秦牧指了指自己,表情在晦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最后低低地笑着:“有过吧。”
姚无忧诧异,小嘴微张:“什么叫‘有过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呵呵,阿牧,你要和我打哑谜么?”
秦牧伸手揉了一把姚无忧的头发,直到发型变乱才舒了口气:“以前我一直默默喜欢着一个人,却不敢告诉他。。。最后嘛,终是错过了。”
姚无忧晃着手里的玻璃杯,听罢后转身:“阿牧,原来你和我一样不会主动啊。”
秦牧支着下巴发出一个单音:“嗯?”
姚无忧没停顿,继续说着:“爱一个人,就要说出来,一味地等待和矜持最是没用,太畏首畏尾迟早会失去。既然在意,既然放不下,那就去争取好了。毕竟失去后的空洞是任何自我安慰都填补不了的。”
“这是我最近才明白的道理。”姚无忧脸上挂着淡笑,随手把喝完的那杯水放回桌面:“应该,还不算晚。”
秦牧静静地听着,满眼释然,但不免苦涩:我懂的太晚,所以,我失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