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多说无益,许晓梅索性也就懒得解释,对方看来是吃定她许晓梅了,那么她又何必再自讨没趣?
再说了,就算她真的找到了自家的野兔和野鸡,对方也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家原本就饲养着的这个借口来搪塞其他人;为今之计,不如先不管财物,见见人才是正经。
首先是找到寰儿,他一直跟着许晓梅一起生活,现在突然被带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想必是吓坏了吧?还有就是找到徐氏,她倒要看看,这徐氏的背叛究竟是另有隐情还是,原本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老货!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许晓梅一把推开前面挡路的胡氏,口里高声喊道,“婆婆,你出来吧!这件事你总该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便亲自去村长里正家,说不得也得说我二弟偷了我家的鸡兔和钱财,送他去见官的!”
徐氏向来心疼儿子,用这样的话激她一激就能让她心乱如麻了。
胡氏在一旁吵嚷着,“放屁!我们当家的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子的事……大嫂,你莫要张着一张嘴在那里信口开河,讲这虎头虎脑的混话来!”
许晓梅也不动怒,她看着后面进来的王氏,笑着道,“我可是没有胡乱说话,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当家的是个货郎,平日里也是拮据得很,哪里就有钱买这么多的家禽野物?何况,是一两日内就忽然冒出来的?恐怕这来路不甚妥当吧?”
胡氏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又没见过,怎知我家多了鸡鸭野兔,没有证据,你即使去村长那儿,也怕是讨不了什么便宜!”
说完,自以为得意,捂着一张油汪汪的血盆大嘴呵呵的笑了起来。
“要知道你家有没有?这还不简单,”王氏笑着接过许晓梅的话头。“让村长来验一验不就成了么?”
“只是,就怕有的人心虚啊,不敢验!不过,如果不能让人验,这倒是也很说明问题了。晓梅妹子,走吧。我们这就去报官,让那贵人老爷来定夺!”
作势就要拉着许晓梅出门。
“这……”胡氏哪里见过这等症状,只听了贵人老爷四字她就浑身瘫软,怕不是要进大牢的么?这,进了大牢可是会死人的呀!
许晓梅假意被拖着走了几步,就见西边厢房一直虚掩着的门扉开了,一个人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几步便蹿到许晓梅跟前,呼圆了巴掌就要往许晓梅脸上招呼。
许晓梅偏头一躲,见来人一袭洗的发白的深蓝色补丁长裙,却不是别人,正是那许晓梅的婆婆徐氏是谁?。
许晓梅神情带着些冷漠定定的看着她,呵,终于忍不住了么?
徐氏颤抖着一双手,嘴里道,“好你个不要脸的寡妇,自己在外有苟且的外男不说,还企图陷害我儿上那公堂,我老李家做事为人一直干干净净明明白白,怎么可能做得出偷窃那种龌龊事情,你这是祸害我老李家十几辈子的清誉!”
许晓梅愕然,外男?莫不是再说自己有婚外情?莫说自己现在还没有男人,没有这子虚乌有的事情。退一万步来讲,现在她许晓梅已经是个寡妇了。
以前自己是经常听说古代有寡妇终生不嫁,后人念其清白,为其立贞洁牌坊的;可是却也并没有听说,古代寡妇就不能再婚了呀?即使她许晓梅在外边有了男人,再婚也是被允许的,而她徐氏却凭什么拿走自己所有的家当?
就因为许晓梅是她家曾经的儿媳妇?
看到许晓梅责问的眼神,老太太也是想起了那些一起吃苦过日子的时候,心里发虚,于是语气也缓和下来,嘴里嘟嘟囔囔道,
“别看我,我可是为了我乖孙孙寰儿着想,寰儿可是我们老李家的血脉,怎么能跟着一个外人叫爹的?自然得跟着我们这至亲一起过活了。再说了,大儿媳妇,你要是再嫁,这事情说出去着实不光彩,影响我们寰儿以后的前途……寰儿是我们老李家单四代的根,他以后可是要去做官的!”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这样说来为了寰儿,她许晓梅在古代就注定孤独一生?
想想就头疼,罢了,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吧?
许晓梅道,“婆婆,你怕是误解了吧?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身边有什么人,而且我也从来没做过那不干不净的事儿。不知婆婆是从何人口中听说,我和什么人有过些什么?难免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儿罢了,说这话的人显然别有用心,婆婆不要轻信啊。”
许晓梅回头看了一眼胡氏,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徐氏哼了一声,道,“没有人说什么,全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许氏,到了如今你还想骗我?那我问你,你不过区区一个寡妇,竟有如此好手艺,让贵人都看上了,要跟你一起开那劳什子汤锅店?哼,这便是连我两个儿子,都不敢说这话的;什么贵人,就是你糊弄我的吧!再说了,你如今天天早出晚归,不在家里好好操持家务,反而天天往外头跑——这不是跟你那情郎私会,还能是干嘛?”
原来是看低了许晓梅,不相信她的所说所为啊!
许晓梅恨恨道,“我说冤枉你不信,这样吧,我这便去找村长,让他跟贵人老爷好好说道说道,看我是不是在外面有了什么不妥的勾当!顺便,问问村长,你们私吞了我的家产,让村长看看这该如何是好!”
“只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条,得先把我的寰儿还我!”
徐氏一听就炸开了锅似的跳了起来,“你想得美,寰儿可是我们李家子孙,凭什么给你欺负呀!”
又想挥手打骂许晓梅,许晓梅见机得快,便和徐老太太在院长里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胡氏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反正都是两个她讨厌的人,打起来正正合了她的心意。当下便饶有兴味的看着二人的追逐,就差没有拍巴掌了。
王氏听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心里暗暗责备道,这老太太,怎么年纪一大把了,年轻聪慧能干自不必说,老了竟然越发糊涂了,干出这种分不清好坏的荒唐事儿;难道这么久了她还没看出来,这许晓梅和二儿媳妇胡氏,究竟是谁对她更好?
出了事情居然还去找胡氏合计,她也不想想,那胡氏是个善茬儿么?不怕把自个儿卖了还帮着胡氏数钱么?
她也不便在此时说些什么,那老太太正在气头上,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眼见着帮不上许晓梅什么忙,她在老太太手底下完全没什么还手之力,只一条不孝的罪名便可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任由老太太打骂,顿时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正愁着,那跑来一个小小身影,抱着许晓梅就不撒手,嘴里更是大喊大叫道,“不准欺负我娘!”
许晓梅本以为被徐氏抓住了,待听得来人声音,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寰儿,我的寰儿!”
只因寰儿像个八爪鱼似的缠在许晓梅身上,徐氏也下不去手,只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口里道,“寰儿乖,跟奶回去,这种娘不要也罢。”
寰儿一边哭一边摇头,“不,这是我娘,我要娘,呜呜……”
许晓梅也哭着,看寰儿都在这里了,老太太还试图给他灌输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当下再也忍不住,搽了眼泪,对着王氏道,“好姐姐,麻烦你了,就去请来村长大人,与我婆婆好好说道说道,还我个清白吧!”
“哎。”王氏应诺,转身便去了。
不一会儿,村长匆匆来到。是个看起来十分威严的四方黑脸汉子,左右不过四十来岁,一身短打小袄,头上戴着一顶毡帽。
“嘿,我说杨家的,你那么着急做甚,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原来是这里啊;哎,我说徐氏,你们家这次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