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得提出下跪磕头这等羞辱的要求,书堂一时沉寂下来。
大家都知道付威是很认真的在说,只要吴茗能忍一时之辱,俯首磕头,便能免去在宁夏城父老面前丢人的羞耻。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吴茗,想要看他如何选择。
有的学子心智聪明,已经想到吴茗乃是练武之人,最重血性,锦毛虎之凶名昭著,如何能肯受这等侮辱,多半会凶性大发,出手伤人。当下机灵的便不露声色地退后几步,免得呆会殃及池鱼。
目露危险光芒,吴茗两手握起,指骨啪啪作响,扫视着众位学子,仿佛在思考是否翻脸动手。而何耀辉等人也做好准备,只要对方一动手,就立即奔出书堂,找学政大人前来做主,务必让对方彻底失去乡试资格!
便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学馆院子里突然响起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喜!”叫声爽朗充满喜悦,全然不顾学馆内不得大声喧哗的规矩。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一名学馆内的杂役,兴冲冲地从后院跑了过来,还未进门便连声大叫:“大喜!大喜!学政卢大人亲笔点批,我宁夏学馆此番四名学子全数通过啦!”
书堂立时安静下来,众人都以为听错了什么,齐齐惊疑地看向门口。那名杂役满脸喜气,又急急地重复一遍:“大喜啊!我宁夏学馆四名学子此番全数通过啦!”
早有预料的吴茗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子蹦起老高,哈哈大笑道:“老子终于通过啦!”转向满脸震惊的小厮柴胡,见他呆呆傻站着,不由得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角碎银,约莫得有一两,随手抛给那报喜的杂役,“来呀,有赏!”
其他学子根本难以接受这个消息,一齐傻在当地,面面相窥,不知如何是好。吴茗看到几人的不可置信模样,心里更乐。不一会,那边学馆山长已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大声宣布这个喜讯。
临了,许山长走到吴茗跟前,笑意俨然地夸赞道:“吴生果然一鸣惊人,那篇文章作得非常之妙,卢大人可是赞不绝口,点了个优等呢。”……
等许山长勉励几句后离开,整个书堂内一片死寂,众位学子们俱都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满脸笑容的吴茗。而参与赌局的何耀辉、付威几人,则如同吃了大便一般的满脸不可置信。
付威用那变声期的公鸭嗓尖嚎道:“不可能!他怎么能通过?连诗经都不会背的人竟然会做策论?”另外几人也附和道:“吴茗肯定作弊啦!大家去找学政大人举报去!”
嗤地冷笑了声,吴茗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胳膊,像只要噬人的恶虎般,凶狠地看向付威几人,讥讽道:“谁看到少爷我作弊了?你们谁有证据?”说着指向一名黄白脸的学子,喝道:“你可有证据?!”那名学子被吴茗一吓,脸色越发难看,支吾着强辩道:“没作弊那你怎么通过……”
话到半截,就被吴茗打断,“没证据你们说个****毛!”然后拿出那张赌约,伸指弹了下,嘿嘿冷笑:“白纸黑字,愿赌服输!怎么,现在不想让老子我去裸奔了?不想让老子下跪磕头了?难道你们也想要赖账?”
想赖账?门都没有!刚才那会的嚣张都哪里去了?竟敢让老子磕头裸奔?皮痒痒欠收拾是吧,正好藉此再揍他们一顿,好叫这群酸臭老九们明白,什么叫老虎屁股摸不得!
两拳紧握,浑身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爆响,吴茗嘿嘿冷笑着逼了过去,而付威几人被嚇得连连后退。何耀辉心机阴沉,见势不妙立时站了出来,脸色灰暗,一言不发地从怀中掏出沓会子票,数够五十贯后递了过去。
“哈,还是何大少够明智,话说同窗这么多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让大伙破财啊。”接过钱票,吴茗得意地用指头捻了捻,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神态,完全无视对方三角眼中冒出的寒光。
走到付威面前,吴茗阴笑着拍了拍那张充满惊恐的胖脸,道:“老子大方着呢,也给你选一个。磕头还是给钱?或者脱光在老少爷们面前展示下你那身胖肉?”
在对方毫不掩饰的逼迫威势下,付威面色惨白,口鼻抽搐,一张胖脸上混杂着羞愧、惊慌、懊悔、哀怨、心痛等种种情绪,宛如被粗暴地轮了菊花一般,颤抖着挤出三个字“我给钱。”
…………
从学馆里走出来的时候,吴茗是一本正经地渡着方步,文绉绉如同饱读诗书的学子。胸前揣着鼓囊囊的一摞会子票,身后是几道愤恨至极的阴寒目光。小厮柴胡拎着文盒跟在后面,一张脸笑成了秋天的菊花,扯高气扬的神态完全不加掩饰。
愿赌服输,欠债还钱。吴茗依着赌约上的各人登记数目,一个一个的收取赌注。将零头赏给了小厮柴胡和学馆的杂役,自己将四百贯整数揣进了怀里。
天降横财,意外之喜啊。
正好自己一直眼馋大兄折知锋手中所用的丈八飞云槊,尤其是那柔韧结实、坚如精钢的槊杆,据说传自前朝,花费了小五年的功夫才能制成,现今这门手艺已经失传。老爹吴磐所用的八宝驼龙枪枪杆便是如此,自己也试过几次,那抖动起来的感觉,哪怕前面是座石头山也能一枪刺穿。
可惜老爹言明过,此物太过贵重,非钱财所能买到,吴家虽是几代王侯,也不过收藏有寥寥几支。只有等自己考上武举进士后才有资格弄这么一杆,至于现在,还是继续玩那白蜡杆大枪吧。
一想到这事,吴茗便满腹的哀怨。
结义三兄弟中,老大赤晴虎折知锋,乃是大名鼎鼎的折家将直系;老二黑斑虎姚琥,更是姚家老侯爷的心肝宝贝,从小都是彼此家族里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一身装备自然都是顶尖的。
反观作为老三锦毛虎的吴茗,虽然也是武康侯一脉的嫡系独支,却因有个提倡节俭的老爹在,一身装具简简单单,只比普通小军官强那么一点点。
这等装备,实在是太过丢人,哪里有小将风采,甚至被姚琥嘲笑为捡破烂的装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