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脱了李时,但是为安全想,我还是等到第3班地铁来时才上的车。然后我安全的到达H大。
H大是一所百年老校。从正门进去的主干道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主干道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花圃,一座大概有十米高的毛主席雕塑安静的站在花圃中间,把主干道分为向左、向右两条路。而我不是来感受百年老校深厚的学术气息的,我需要找到学校的南门,因为我要住的窝就在离H大南门300米的地方。房东是位独身居住的阿姨,我们在电话里已经谈好入住时间以及租金。她会在南门靠右边的位子等我,撑一把红色遮阳伞。
“奶奶您好!我是陈安和,谢谢您等我!”电话里我确实以为是个阿姨,但见到本人,我决定改口叫奶奶,我想着这是尊敬,所以她该是高兴的。
“我姓郝,你叫我郝姨就可以了,我今年才73岁,叫我奶奶我可不高兴。”郝姨抽回了原本打算接过我行李箱的左手。
气氛好像突然变的紧张,我没觉得自己有错,我的奶奶今年也不过69岁。喊她姨,那她要喊我奶奶什么?于是我笑着说:“不是的,我奶奶今年69岁,我想着喊您奶奶是不是更显得尊敬您一点儿。”
“尊敬不是在称谓上头,你就喊郝姨。以后别在我面前调皮也就是了。”郝姨显然不买帐,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郝姨转身就走,我只好跟在她身后,像个偷吃了鱼的小猫。一路上她没再跟我说话,好像是生气了。
郝姨家挺好认的,南门向左直走300米,然后就是一个大院子。郝姨家在第2栋楼的第3个门洞,2楼201室。进屋对着门的是厨房,厨房外是一张长方形的餐桌,桌上一个花瓶里是新鲜的百合和满天星。往右去救是客厅,砖红色的沙发和地板的颜色有点相近。客厅的右边是落地的玻璃门,打开后是封闭式阳台,被装饰成一间书房的摸样,有着矮矮的四角桌和一个麻藤编织的吊椅。阳台的四周包括那扇玻璃门,都安装了黑白两层纱质的落地窗帘。卧室集中在客厅的东面,一个过道向里走的尽头是主卧,左边是两个小房间,右边是一个小房间和卫生间。而我的房间是正对着厕所的左边的那间。郝姨讲这本来是书房,他孙子来H大读书的时候改成了卧室。
“我家里加上你一共住了3个人,只有一个男生是住在右边靠卫生间的那屋里。白天都不在家,只有晚上才回来。家里看得见的东西你都可以用,只是厨房里有一条规矩,就是一定要打扫干净战场;阳台是我孙子的领地,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不过他估计想不起我这奶奶了,你用也没事儿,记得别动他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成。”说完话,郝姨打算离开。
我慌忙把她叫住,打开黄包,把东西全倒下来,我看见了那只一路上都躺在最低下的史努比钱包。“郝姨,郝姨,这是800块钱的房租,请您收下。谢谢您把这么好的房子租给我。我呢,刚毕业,还没赚到什么钱,不过我一定按时给你交房租的。”我满脸堆着笑,像足了那什么狗儿。
“你们现在的大学生眼高于顶,还都净是嘴上功夫。我们家的规矩呢是每个月18号交租,今天是13号,你等到那天再和他们一起给吧。”郝姨转身走了,临走时还对我包里倒出来的东西们邹了邹眉。
关上门,我给爸妈发了短信报平安。说真的,我没有勇气听到他们的声音,也没有勇气对着他们说话。我躺在床上,床很舒服。我的思绪开始沉浸在这间屋子里,从现在开始它就是我的家了。家这个词的含义对我来说,可能在一个不算短的时间里,人在哪哪里就是家。而此刻我的家就是这大概十二平的小卧室,一张单人床,一张简单的书桌,一把旧旧的靠椅,一扇有阳光的窗户,还有一架三开门的衣柜,这一溜都是走的复古风。床上的被单画满了黄色的向日葵,窗帘砖是红色的底子上绣着金色的竹叶,墙壁是浅浅的鹅黄。
看完房间,我起身收拾行装。对于郝姨临走的那个眼色,我没有放在心上,日久见人心的事儿,不值得刻意。我把带来的床单换上,收拾好洗澡的衣物,走出卧室。
电视在播《女人不哭》,可是郝姨哭得正浓。我走过去把向日葵的被单递给她:“郝姨,被单我换下来了,这您收好。”
“怎么啦,不喜欢这单子,还是嫌脏啊!我这都是新买的,好容易洗了拿楼底下给太阳晒好了,拿上来给你套上的。有什么不能用的啊?”郝姨的哭腔像个孩子。
“不是那样的,郝姨!我就是觉得这向日葵太亮了,我晚上睡不着觉。我没嫌它的意思。”我承认,我开始后背有流汗的迹象。
“这有什么的,晚上睡觉你关了灯,它刺不了你。”郝姨擦掉脸颊上的泪水,不由人分说。
“我就是想,反正我也带了被单就干脆换了下来。这向日葵您留着给其他人用,也挺好的。”
“这不用,我们家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不能就你没有。赶紧的给换回来,把你自己的收好。”郝姨接过被单就往我屋里走,好像是从剧情里醒过来了。我只能无奈的跟在她后面,这次是像打碎了花瓶的小猫。
打开我的门,郝姨看了眼床上的黄蓝色格子的被单,转过头对我说“年纪轻轻的,这么素净做什么。我就是看这房间色调太淡,才给买的这向日葵,显得有朝气。行了,你先去洗你的澡,我给你再换回来。”郝姨动手的速度,让我觉得喊她郝姨是对的。
“那麻烦您啦!”说完,我只能离开并感叹:谁能和我似的,和刚见面的房东大人净是正面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