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永禧六十年。
这一年,正好是大禹建国的第六十个年头。大禹的开国皇祖元德帝,发旨意昭告天下,将于永禧六十一年的正月一日,传位给皇长孙景穆太子。。
然永禧六十年的二月十九日,胥郡王再次叛变,归附旧主。连同旧主魏郸王于魏郸郡发兵,一路攻占城池,讨伐大禹。妄图收回故土,光复魏国!
然出兵不过数月,便被大禹主帅顾珏暔击退,逼回魏郸郡的朝渝城。然其困兽之斗,誓死不降!
大禹的军营一共在朝渝城外,安札了五百二十一处营帐。兵力达十五万人。此番誓要斩杀魏国余孽,攻下朝渝城。
主营帐之内,数位将军配剑而立。帐中布置有流沙演练桌案,军事布防图。俨然是大战在即。
上堂之座上,坐了一位年轻男子。他穿一身月白金丝六龙纹锦袍,外披一件白貂大氅,冠顶亦为四爪金龙二层,饰东珠五,上衔白璧玉。腰环玉缕红宝石腰带,坠双蟒玉佩。
风姿出众,贵气尽显。一眼望去,便是人中龙凤。只是这白衣男子虽模样英俊至极,但一脸冷色,淡漠疏离。周遭的气场也是给人颤意。。
上座左侧,也坐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只是同那白锦华衣男子想比,他一身戎装打扮。着蓝银相间的兽面吞头铠甲,头戴紫金麒麟纹冠,腰挂暗纹玄黑佩剑,脚踩云锦靴。模样虽不如那白衣男子,但也是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营帐内的气氛有些紧张,服侍的丫鬟们低头恭谨,几位将军立于流沙案前,皆是凝重之色。
突然,帐门被掀开,有数名士兵入内,禀报军情。
随后,又进来一群士兵。只是这次确是带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披头散发的被人拖拉进来,然后被弃在地上,那白衣男子的面前。她身材瘦小,蜷缩在地上。。
可以看出女子原来穿的是一件翠绿色的衣裙,但是已经破烂不堪,甚至连红肿变形的脚踝都露了出来。外面搭了一件青色的披风,但也是脏污的很,且有多处磨损。一双绣鞋已经是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女子匍匐在地上,被士兵松开后,艰难的抬起头来。。
泥水粘连在一起的发,遮住了大半的脸。但依旧可以看见,她脸色苍白的吓人。额头,鼻子,脸颊都有擦伤。尤其是额头上那道流脓的血口子,几乎可以看到翻烂肉里面的森森白骨。。一双嘴唇也是灰白干裂,渗出血。。。。
光眼睛能看的地方,都是伤痕。有些是新伤,有些是旧伤。。甚至有些结札的伤口上,是流脓发炎,丝丝黑血的新伤。。一双手的十个手指头都磨的鲜血淋漓,连指甲也翻了出来,看着瘆人很。。。。
她抬起头的时候,眼神有些涣散,神志尚还清晰。眯缝着眼,目光迷离,但待她慢慢看清前面的人后。。。眼中骤然的精光闪过,神色悲坳。。。。
终于是见到他了,终于见到他了。。。你可知,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梦里每天都是你,却总也抓不住。每次被逼绝境的时候,只有想到你,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还能见到你,真好。。。。
白衣男子却一脸淡漠的打量着她,神色未变,就好似从不认识她。。
倒是那身着铠甲的男子,在看清地上女子的容貌后。脸色微变,瞳孔紧缩,有些震惊。看那地上女子的眼神中竟还有丝心痛。。随即又扭头,看了数眼那白衣男子。一只手紧紧握住腰间佩剑。。。
那白衣男子语气清冷,嗓音低沉。看着几乎是趴在地上的女子,突然发话问道;“你说你是胥家的二小姐?”
那女子垂下头,埋在枯涩的发间。似乎是在掩饰什么,手强撑着地,声音略有些颤抖。断断续续道;“回。。回殿下的话,民女正是。。是。。胥家二女。。胥华。”
她嘴皮上都是血迹,每说一个字,都牵痛一下。。但身上的痛,远比不上心里的苦涩
蓝袍铠甲的男子,见此情况,眉峰聚敛。对那白衣男子拱手道;“殿下,她这般情况。不如先。。。”
还未等他说完,那白衣男子便抬手示意他停下。。
蓝袍铠甲男子无法,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无奈之下,只好闭口。。。
却原来,这白衣男子是大禹的景穆太子楚珏尧,而那蓝袍铠甲的男子是大禹军主帅顾珏暔。。二人身份尊贵之至。。
胥华伏在地上,只觉得全身没有哪一处不是痛的。。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顾珏暔,嘴角强挤出抹笑意。。扯得脸上的伤痛更加清楚。。
珏暔,你是我在平昌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你我结交于酒,那年梅园赏花饮酒,似乎就是昨日。。今日你我却如此相见,胥华终究还是令你失望了。。
顾珏暔看着她,眼中不忍。神色复杂。。
楚珏尧好像并没在意二人之间的细微动作,也没有注意到顾珏暔的失常。。。
他只对着胥华,又开口问道;“胥小姐似乎是走错了地方。孤这里是大禹军营,不是你们胥家死守的朝渝城。”
胥华将目光从顾珏暔身上移走,抬头看向大禹太子楚珏尧。。眼神中的悲色少了些,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丝喜悦。。
她嗓子干疼,却还是吞了两口唾沫,想要纾解疼痛。。
“殿。。。殿下。。我没有。。来错。胥华此次前来,是。。是有事相求。”
她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但最后发出来的声音还是气若游丝。。。现在每说一句话,她都要用尽全身力气,说完以后就感觉快要枯竭了一样。。
记得在太子府时,他曾经允诺过她。只要不事关国事,不伤及她自己,但凡是她想要的,他都应下。。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情话。。如今,却只能匍匐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