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团大院里暗传着一件令人恐怖的事。
一位年经时候演过苏联名剧<决裂>的老演员,他看到了去逝不久的妮娜。她穿着风衣,披头散发走进了她丈夫万烈家的门楼。
那天晚上他拄着拐杖在大院散步,风一阵紧过一阵,林子的树摇动着,影子在草地上象千人起舞。忽然他听到苦恶鸟的叫声,这在他看来是不吉样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影子在他面前闪过。那穿风衣的女人别过头看了看他,披肩发挡住她半个眼睛。
不得了!是妮娜!妮娜又活过来!她一定是在与病魔的非常博弈中胜利了!老人惊恐万状,手里的拐杖也咣啷地掉在石板路上。亊后老人悄悄告诉别人,如有慌言,誓不为人,他不能理解这是咋囬事。
雁从天空飞过你能预料它以后的飞速么?魚在浅水里游弋你不知它何时突然绕道又返回原处?站在城市的楼上,望着玉带似的宽广的河在奔流着,那岸旁就是他们所在的单位,他们的話剧团。那路边停滿的小车,那是因全省剧团在这儿研究省戏剧节会演工作,齐团长忙着接待来自全国各地来的客人。但人们的魂灵被不久前发生在他们剧团的一件非常死亡案牵涉着,这件事就象飞雁不知预测飞速,鱼游不知航道。
表面看来大院里没有动静。其实人们知道,实际上,在大家的头脑里都风起云涌不能平静。
尤其对于一个明星的太太(她本人也是著名演员)的非正常死亡,在剧团大院内外更引人注目。
就如灿烂的天空飘过一朶乌云,在他们大院里有片暫存的阴影。
人们以极大的耐心关注着这事的发展,几乎每天都在打听它的进展。
亊情并不象那老人叙述得那么简单。
谁能相信,涉案的嫌疑犯居然有十人左右呵,有名有姓,有前因,有后果。
人们刨根究底,如同进行一场朴克牌的比赛,要设法调出对手的梅花或方块,亦或是三条或-对,亦或是单个彩色的王牌。牌局的规定就是这样,总是同类项合併。
模糊数学这样表示:{x|x平方一4x+3=O}竖线左边是同属性的观局者,竖线右边又是同属性观局者,他们争论难分输赢。倘若有人祘牌特别精敏,或通过玻璃窗窥视对手牌阵,或者在洗牌时就做了手脚,或甚在牌桌下文换-个A或Q……曲折是非变得各行其事,难以估测。事情就更加复杂起来。
不过古代贤者庄子告诉人们:连环可解。
圆上的若干点都能解开连环的圆。案件的形成与发展都有连环的性质,那就从不同的点去解开这个圆的链吧。
只是需要读者诸君的兴趣和耐心。
符之及来到殡葬场参加万烈夫人青年女明星演员妮娜的追悼会。
大厅的内外密密麻麻都是人。
奇怪的是有几对黒色的鸟在大厅里绕了好几圈飞走了。众人仰望着都很惊异。
本来么,妮娜在剧团大院里人缘忒好,这是一路人,他们一律穿黑格子的衣服。
她演过七部話剧,拍过一百多集电视剧,三部电影,在亚洲电影节上得过奖。不少粉絲前往悼念。一律身穿灰色衣服。
她又在电视台工作过,又是一路人,他们一律穿蓝衣服,为什么又换一种颜色。
妮娜的亲属又多,又是一路人,他们一律穿黄衣服,奇了怪了。
妮娜生前曾热衷"送戏下乡",结交过农民朋友,他们特地从郊县甚至外地赶来,又是一路人,他们一律穿白衣服,活见鬼。
妮娜也祘得上知名人士,从市里局里和兄弟单位来了好些领导与男女演员,又是一路人,他们一律穿紫衣服。
人群宛若是菊花组成的花圈,人的花圈。
当悲怆的哀乐响起时,哭声与喊声一起响了起来,仔细听居然是<笑比哭好>。
符之及想哭却沒有泪,他心底被另一种情感支配着。他看到厅里有个中年女人忙碌着,穿看透明的玻璃丝似的衣裙穿梭在大厅里,一束追光紧跟着她。
他心里诅咒道:这个邬殳嬿,我的丢脸的太太,简直是光屁股打灯笼自己献丑!她是那么起劲地张罗着,似乎是穿着双蹓冰鞋飞快地来来回回,给来追悼的人发黄花并佩戴在他们的胸前,比他们家的亲人还要亲。
最不能容忍的是,在妮娜的遗体推进灵堂后,她猛撲上去,捶胸顿足地哭号着,她居然把妮娜推到一旁,自己躺下去,而且是脱去了纱裙,只穿比基尼内衣躺下去,与她头靠着头,腿靠着腿,喊着:
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这真是千古奇观!
万烈忙把她拉了起来,让她快穿好衣裙,她急急忙忙地穿着,腰带也沒系好,就吊着这个高个子的颈脖不放,痛哭起来。
操蛋!她与万烈到底祘个什么人物关系!竟然如此丢人!
哀乐再次响起,穿流不息的队伍从妮娜的遗体旁走过,她那尖利的哭声再次响起,旋律怎么成了欢乐进行曲?
她是犯精神病?还是故意要要显示自己与万烈的非凡关系?还是要在众人面前显摆与妮娜特别亲近的生前友情?还是她因为紧张而失态或者无知,不知该做些什么?
符之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退出长长的悼念的队伍,撕址着手里黄色的小花。
忽闻她的哭嚎声又起,飓风般刮过来,震得大厅的廊柱格格地响,把一群黑鸟也喚回大厅了,它们在大厅里盘旋,横冲直撞,窗玻璃碎了紛纷落下……
符之及在拂晓醒来时,不知这是怎么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