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琴极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道:“在我小姨那儿实在是太压抑了,姨父不在时还好,他来了,我是半步不敢踏出房门的,不仅如此,耳朵还要承受他们传来的亲腻,太让我难受了。”随后吐吐舌头道:“不说了,说太多了。”
海岸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当着侄女的面也这样,随后又怕引起于琴不满,立刻沉默着没有加以付合。
日子就这样一下子划过了两个月,因为她们俩有小姨帮忙,工资相对比别人高些,大概600多块的样子,而时下工资都是400元左右。
海岸看着到手的工资,直觉这样下去可不行,何时才能还清程锐的钱,于是,经过休息时间到处打探,海岸开始做起了兼职。
招临时工的地方,而且又是在下班后的,肯德基是最好的地方,那里晚上是七元钱一个钟。
海岸是晚上九点半下班,到那里工作两个小时,差不多在十二点公司关门的时间刚好可以赶回来。
而早上的时间,海岸因为这一世再也不想只是在生产线一直只做个普通的员工,她买了一个随身听,早上都要学一个小时英语,以前读书时她这科成绩最好,而且在外打工,这一门在各种行业也尤其吃香,所以,她不想将这一科浪费掉了。
每天早上都要学一个小时的英语,晚上又是在关门之前回来,于琴看她这么拼命,不觉大受启发,跟了一个月,却觉得自己实在吃不消,早早便放弃了。
她劝着海岸道:“那么辛苦干什么,你学了拿不到任何文凭,一样没有多大用处,很多公司招聘都得要有文凭才行。”
海岸不以为然道:“我可是问过了的,因为我没钱,我先自学一段时间,到时候报个夜大直接考试之后拿个文凭,这样也是经过国家认可的。”
于琴便没在泼冷水。
日子很快就到了过年。于琴和她小姨全都回去过年了,公司里只有少数的人没有回家,海岸就是其中一个。
海岸一个人走在异乡的街头,看着繁华的街道,到处商家都打着新年优惠大酬宾的广告,举行着各种新年的活动,一派新年热闹的景象。
而快过年了,肯德基店里客人更是暴满,海岸利用工厂放假的半个月,一直在这里打工,一直工作到十一点,当十一点后,另外一拔来接替的服务员来到,海岸总算是喘了一口气,因为是过节上班,她们的报酬也相对高了一倍,半个月的时间可以拿到一个月的700元钱。
海岸脱下工作服,工作帽,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从店门后巷推上自行车,夜风吹来,海岸也不由打了个冷颤,广州的天气虽不像家里那样下雪,但那种阴冷的感觉却是一点都不输给家里的冷意。
之前忙碌中的海岸没觉得,现在推车出来,看着那夜晚依旧热闹的街道,在看看推着车的自己,心里无端生出一丝孤单,惆怅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
想想于琴也说她那么拼命赚钱干什么,还有一些工友也总笑话她小气,扣门。她也浑不在意,还笑着附合玩笑着,我就是那种连蚂蚁尿都舍不得的那种人,你们聚餐请客千万别请我,我没钱的。
不过看着存折上那不断递增的数字,她却觉得很舒心很安全。
海岸推出自行车,从口袋里掏出手套,低着头正在戴着手套,不想从身边走过一对青年男女,那女的走过之后又倒了回来,看了海岸半晌叫道:“吴海岸,真的是你,你不是应该在读书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海岸抬头疑惑地望着和自己打招呼的女人,她不记得自己认识她呀,对面这女人浓妆艳抹,可能连自己本来的样子都看不清了,里面一身黑色紧身裙,一双黑色的丝袜,一双高筒皮靴,外面套一件大红色的毛大衣,肩上还挎着个红色小包,整个给人的感觉便是三个字:俗而艳。
海岸不由疑惑地问:“我们认识吗?”
对方不由吃惊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我是徐霞呀。”
“徐霞。”海岸不由上下打量着徐霞,当年那个和自己打架有过节的徐霞,虽然自己也很恼她总找自己麻烦,但那时的徐霞也不乏活泼甜美,可现在徐霞的这副打扮,却是……
海岸不由又问了一声:“你真是徐霞。”
徐霞不由在海岸面前转了个圈,笑道:“如假包换,认不出来了,怎么样,看看我这身,很有派头吧,告诉你,我这一身,可全是名牌哟,连你都认不出我了,看来我是彻底脱掉了当年那乡下野丫头的俗气,成功转型为都市靓女了。哈哈。”
海岸哭笑不得地望着徐霞,昔日的死敌,如今在他乡遇到,居然对自己如此热情,不过海岸还是从心里觉得当初的徐霞比现在更耐看些。
徐霞上下打量了海岸一眼,手织围巾,戴个手套还是当年自制的那种天蓝,一双洗得发白的球鞋和同样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外面套一件陈旧的米色中长风衣,除了那一头披散着的乌黑长发有点看头,无论哪一点,都无法和自己现在相比较,徐霞不由满意地笑了。
她凑进海岸道:“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现在在干什么?有机会找你去玩呀?”
连珠炮似的发问,令海岸也不知如何回答,她笑笑,指着肯德基后门道:“我就在前面的肯德基打临工,春节期间你哪一天都能在那儿找到我。”
徐霞正准备继续,前面等着他的那男子催促道:“霞,你快点,人老板等久了。”
徐霞对他一瞪眼:“急什么,遇到我读书时的死党,还不让我多聊几句。”随后又对海岸道:“别理他,就那副德性,啊,忘了向你介绍,他是我男朋友,叫于伟。”
海岸的笑脸一时僵在脸上,全身的血液尽数褪去,脸瞬间苍白得像个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