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见严绿衣掩唇一笑:“寇寇姑娘,我来帮你吧。”
好人!寇寇两眼放光便往过去扑,扑到了就抱胳膊,面上笑容热情洋溢:“好好好,事不宜迟,我早都饿了,不如咱们这就走吧!”
口中话语热切,心里却想:跟我说话你那眼神儿一个劲儿的往鼠鼠身上瞟什么,显然想背着你妹子横刀夺爱,有猫腻!
寇寇平日里看手下土匪进贡上来的话本,最痛恨的就是书里斜插一脚毁人姻缘的人物,没想到一下山就碰上了一个活生生的典型,一时心中笑的奸诈,这可是你自找的,等会儿就别怪我辣手摧花,让你杀鱼剁菜洗米……
正阴险险美滋滋的盘算计划,额头被人敲了一下。寇寇回头怒瞪,便见楼恕书悠然转身,准备回房陪客:“时辰不早,还不快去?”
楼家母子寓居之处的小院厨房,果然萧条衰败的很。
严绿衣和前来寻找的丫鬟站在门外,迟疑着没进来。
寇寇下手摸了一把灶台,立刻就后悔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被搅扰起来,在透过木窗穿射进来的光线中势如狼烟般滚滚飞舞,呛得寇寇连打几个喷嚏。
风尘稍静,寇寇捂了鼻子看过去,米油盐醋一应俱无,碗瓢盆刷东倒西歪。
严绿衣和小丫鬟提着裙角,慢吞吞地走进门来。
寇寇揭开灶上的锅盖,发现锅底生着层层锈迹;皱着眉拿起灶台上的锅铲,挥了挥,捏手的把子掉了;叹口气又拿起滤水的篮子敲了敲,篮底出现了一个洞,原来早就朽了……
看来,就只有门口那一只精巧漂亮的小泥炉子,和旁侧堆叠整齐的一摞儿碗碟罐坛像是常常被人使用,还算干净。
寇寇叹着气回头,提起菜板上的大切刀气势汹汹的剁下去——不知这菜刀可算称手?
哗啦——菜板没被劈开,门口的一摞碗碟却碎了。
寇寇虽然易喜,但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无意便练成了武林神功——隔山打牛。
寇寇只觉此时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
这下好,除了油光铮亮的大菜刀一把,并着敦实厚重的菜板子一只还算趁手能用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那主仆俩是成心来捣乱的吗!
严绿衣扶着自家小丫鬟站在门口的一堆碎碗残渣旁边,颇具歉意的道:“寇寇姑娘,对不住了,我这丫鬟什么都好,就是看到菜刀锅铲就害怕,就犯晕……才一时失手打碎了碗碟。
看到菜刀锅铲就犯晕?这是什么疑难杂症?难不成是成心刁难人症?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炊,没有食材难成饭食,不如这样,我带着丫头回去,顺便遣人送了菜蔬米面过来以作弥补,不知寇寇姑娘意下如何?”严绿衣一番话说的委婉动听,在情在理。
难题迎刃而解,寇寇喜不自胜:“好好!快去!”
严绿衣拉过丫头轻轻一笑,脚步轻移,款款的向门外而去。
走出好远才若有所思的问:“水儿,今天可看到二小姐?”
“方才在池子边上还看到过……”丫头水儿迟疑发问:“小姐,为什么要刁难那个姑娘?”
严绿衣如若未闻,吩咐道:“你去找到二小姐,告诉她,楼公子身侧的漂亮丫鬟将二小姐用来给楼伯母熬药的器具全部打碎了。”
严绿衣一走,寇寇就后悔了。
这下好,连个帮手都没了。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寇寇的目光转向木桶中的漂亮鱼儿,不如先下手做菜吧……
奈何鱼儿摆摆,逍遥自在。寇寇觉得这些鱼儿长得真是漂亮,有些下不了手啊……
看了半晌把心一横,捞一条鱼,闭眼念完往生咒,扬起菜刀正要给个痛快,却觉得认不准这条鱼儿的脖子究竟在哪里……拿到眼前仔细辨认清楚了,又觉得有感情了下不了手了。
心道这只实在太漂亮,还是算了吧,看看下一只如何……一桶的鱼儿被一只只捞起,轮番念了往生咒,却生龙活虎的换了一只木桶继续逍遥自在的游来游去。寇寇叹一口气:都这么漂亮,让我吃哪只好……
日头略略偏西,一阵阴风扫过。寇寇突觉背心一寒,身为土匪的直觉告诉她:背后似乎有杀气。
此等时刻寇寇自然不会傻了吧唧贸然回头,于是她端起木桶中的脏水,猛地回身,往外一泼!
……气氛,有些不对。
寇寇抬眼定睛,看见最得严老爷宠爱的严二小姐着了一袭红衣顶着个大黑脸,水淋淋湿答答的站在门口,乌发上还挂着些许鱼鳞……
寇寇咳一声,尴尬一笑:“啊,严二小姐你醒过来了啊,今天天气不错,倒是适合晒晒湿衣服。咳,你站到阴凉地方了,要不往左边挪挪,那边太阳大,衣服容易干……”寇寇觉得自己好体贴。
“啊,你怎么不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扶你一把?难道你怕被晒黑?不怕不怕,反正你本来就够黑了……”寇寇觉得自己好周到。
眼前红光一闪,一柄利剑突然抵在喉头,寇寇觉得,自己小命难保。
“啊!——”严二小姐一声暴喝,这一声惊叫声势震耳连绵不绝回味悠长,使得阴云遮了太阳,天地黯然无光,以压倒性优势完败江湖神功狮子吼。
——震得寇寇耳膜生疼。
寇寇本想发作,但想到毕竟自己失手害她呛水在先,又一桶脏水泼她在后……于是,寇寇决定忍了,继续忍……皱眉忍……咬牙忍……
最终忍无可忍。因为严二小姐没有半分收声的打算!寇寇觉得如果自己聋了,就算她是军师鼠鼠未过门的媳妇,自己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于是劈手将手上的菜刀往不远处的案板上一砸:“你还有完没完!”
菜刀刀面在太阳底下泛着光,划一个完美的弧线,回归菜板。刀尖入木三分,俗称刀把实为刀屁股的部分还颇为给力的在菜板上晃了几晃。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少不了围观的。更何况严二小姐声势滔天,想不被人注意,实在太过困难。
几个人影来得很快。楼恕书,高栖止,严老爷。
严红衣想起自己的一身狼狈相俱被心上人给看在眼底,一时间眼中蓄泪,将手中利刃一扔,愤恨的瞪一眼寇寇,却转过头对着楼恕书咆哮:“我恨你!”
又冲着楼恕书狠狠的跺一下脚,却回头冲着寇寇喊道:“你等着!”
寇寇顺着严红衣的目光来来去去,被她搞的有些混乱,便捅捅楼恕书:“鼠鼠,她说他恨你,你到底对她做什么了?还有……为什么她恨你,却要让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