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腰肢柔软纤细,鼻下传来一阵隐香。楼恕书皱了皱眉头,扫了眼地上的腰牌,手中动作略略凝滞。
怀中的蒙面人挣扎不已:“混账东西,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
声音冷冽娇叱,果然是个女人。
不过楼恕书才不管她是男是女是雄是雌,楼公子只对地上的腰牌感兴趣。不,是很感兴趣。
他迟迟疑疑地伸出脚,脚尖轻轻一勾,勾起腰牌飞入半空,而后猛力推开蒙面人。蒙面人一个旋身跃了开去,又被楼恕书倒提剑柄横在脖颈之上。
两人变成面对面的姿势。
楼恕书空出右手,正好接住从半空坠落的铁牌。
一看之下,眉头攒起,若有所思。
另三个蒙面人从后迎上,接住了蒙面女头目,正要乘势救下,楼恕书长剑挽花,逼得他们不敢退离。
楼恕书做着这毫厘之差就要了人命的危险事,脸上神情却飘渺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寇寇焦虑不已:“鼠鼠,你打架就打架,晃什么神!”她伸出手往脖子上一横,提示他:“不想活命了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奈何却是朝着反方面惊醒。楼恕书侧头一笑,突然撤下了手中长剑,并迅速退后几步。
寇寇目瞪口呆:这……这这这!这厮疯了么!
楼恕书退到寇寇身前,勾动唇角轻轻一笑,松垮垮抱拳作礼:“在下和娘子开着玩笑,玩得兴起不小心回身冲撞了贵人,原本无心,还望各位见谅见谅。这便带着我家娘子离开,几位兄台,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寇寇警惕的看看对面似乎怒气蓬勃的蒙面人,伸臂护住虚弱疲惫的高栖止,又提醒楼恕书,“不只是我和你离开,还有七只。”
楼恕书回头干涩一笑:“娘子又在开玩笑了……咱们都泥菩萨过河了,得过且过吧。”
他说着话,突然一侧手,将不经意间抢过来的剑轻飘飘掷了出去。
长剑破空,带着些微的蜂鸣之声,直冲那蒙面女头目的面庞。
那黑衣女子柳眉一蹙,侧过头避让。就在这一侧之间,别在耳后的黑色面巾被刀风带过,堪堪要掉落下来。
寇寇直欲拍手叫好:鼠鼠扔东西,果然不是随便扔的。
……这倒好,姑奶奶倒要看看这个一路跟来甩都甩不掉的蒙面头子——她究竟是心狠手辣武艺高强的惊天大美人,还是个心地歹毒出手凌厉的撼地老婆婆。
正开心,突然察觉到身侧劲风一闪,看见楼恕书一个闪身,飞扑过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那女头目的蒙面布帕掉下来之前,又给她掩了回去。
除了正慢慢复原、站定身子缓缓笑着的高栖止,和满脸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的楼恕书,所有的人都一脸呆愕。
寇寇更是惊的连嘴都合不上。
呆了半天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得出一个不像结论的结论:鼠鼠做事,果然不能以常理判断!
然而更使人摸不着头脑的事,还在后面。
楼恕书为那女头目遮好了面巾,还就势细致的拂起她鬓边发丝,风流款款的给她别在耳后。
如果寇寇没记错,鼠鼠和这个女人半盏茶功夫前还你来我往,过招舞剑打得不亦乐乎……不不不,不亦乐乎的是那蒙面女头目,鼠鼠更像是天冷了,没奈何地动动手脚,好暖暖身子。
那么现在……是鼠鼠觉得打架暖的不够,想把这女头目收归己用,暖被铺床?
山顶风大,吹得寇寇一阵恶寒,她用力摆了摆头,睁大眼睛又看了过去。
楼恕书终于放下手,退开一步,满面含笑,笑中带春。
寇寇保持着满脸惊愕,又转脸去看那女头目。可惜她蒙着脸,看不清黑色的面巾底下有什么动静。
只觉得那双眼睛美如远山目泛秋波……就是带着些软绵绵的杀气。
对,软绵绵的杀气。
那么鼠鼠他,这是在调戏?
嗯,这绝对是调戏!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而且还成功了。
寇寇被他二人身侧环笼的情真意切给震得抖了抖,退后一步,抓住高栖止,才定住身形。
鼠鼠和这女头目……也太快了吧。
寇寇正满腹心事,又被眼前的一幕震晕了脑袋。
只见那女头目终于回神,柳眉一竖,抬起拳头,便要打人!
哪知一拳气势汹汹的挥出,堪堪要到楼恕书脸上,被楼恕书一把抓住手腕上的穴道。
女头目紧攥的拳头便脱力散了开来,然而挥出去的气势还在,是以——轻轻划过楼恕书脸侧,变成了情深意切的一摸。
蒙面女头目张口要骂,却被近在眼前的艳丽眉眼夺去了言语能力,终于摆脱开心间魔魇时,楼恕书早已退步让开,笑意吟吟的一礼,说不出来的风流缠绵。
女头目顿时又羞又愤,原地站着,怒瞪楼恕书,然而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这是什么诡异状况?寇寇已经不指望有谁能告诉她答案了。
“七只,”她没回头亦没动作,轻轻开口叫了一声。
“我在。”高栖止也轻轻的答,隔着袖子握住寇寇手臂,不动声色的为她挡住风口。
寇寇灵慧,心里一暖,又絮絮的吩咐:“一会儿听我言语,趁着他们发愣,咱们一起慢慢的,慢慢的……悄悄下山吧。”
“……”
寇寇想:鼠鼠和那女人眉来眼去,女头目的三个手下泥塑木雕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女头目不开口不动手便像三桩木头,那么此时……莫不是鼠鼠欲擒故纵,故意声东击西以身作饵,好让自己和七只顺利溜掉?
机不可失。鼠鼠一番心意,不能糟蹋。
正皱着眉头抚着下巴细细琢磨,看见女头目脸上的怒意似乎正渐渐平复……哎呀不好!等她恢复了平静怕是不好脱身逃跑了。
那么此刻便是拔腿开溜的良辰吉时!
寇寇一把抓过高栖止,递过一个眼神,也不给他半分反应的机会,二话不说,拉着人就往山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