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时间就到了农历十二月份，虽然说我们现在生活在高速发展的城市当中，“家家户户”过新年这种氛围已经不像是小时候那么浓烈的，但是空气当中，还是带着一丝丝的喜庆，我想，或许是各种超市里的拜年歌已经放到了大街上，所以才会让气氛不一样了起来。
虽然我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其实我的小时候，是没有怎么体会过给街坊四邻拜年这种感受的，所听所看，也不过都是从电视上来，毕竟每年春晚中插播公益广告，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公司里快要放假了，手头上的工作几乎都到了收尾的阶段，和往年不同，因为有了前两个月作死一样的工作，到了年尾，反而轻松了起来，公司里的小姑娘那快递都快成摞往家里搬了。
不过说到这儿，倒是始终有一件事是我搞不懂的，现在的姑娘们既然这么愿意在网上买东西，那她们平时大把时间逛街都去买什么了呢？这么买还有钱吃吃喝喝也是一项挺好的被动技能了。
我瘫在椅子上听蒋珊珊穿着一步裙抱着文件夹，喋喋不休的给我科普要怎么在专柜试颜色，然后怎么在网上买，然后在怎么辨别真假，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但是看她两眼放光的样子，感觉做女人真是不容易。
蒋珊珊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心不在焉的样子，走到我身边，倚在桌子上，摆出一个十分妖娆的姿势：“怎么了我的金总，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看来昨晚休息的不好。”
我打了一个哈欠，刚想跟她说昨晚玩游戏到凌晨两点多，这种精神实在不值得提倡，但刚对上她那双笑弯了的眼睛，就知道她这话里话外明显带着别的意思：“蒋经理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我脚下蹬了了一下办公桌的柜子，老板椅滑出去大概两三步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西服，往办公室外面走去，蒋珊珊笑了一下，跟在我身后：“金总，我只是稍微的那么猜测了一下，你是不是正人君子这个问题，谁有我清楚呢？”
然而我并不想理她，只是感觉困的要命，就转身进了茶水间，茶水间里本来有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见我们进来，低头叫了一声金总就出去了，一直到我拿起杯子接好咖啡，蒋珊珊的目光才从这几个人身上收回来，把手里的文件摔在了大理石台上：“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每天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除了嚼舌头，不知道还能干成点儿什么。”
咖啡到了喉咙里差点儿没吐出来，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也在意起这些了，怎么位子越做越高，心眼越来越小。”
蒋珊珊正在气头上，跟我也没什么好气儿，接了一杯咖啡，什么都没加就喝了一口，一时间苦的有点儿说不出话来，冲我摆摆手：“她们不是在议论我，最近网上出了一个什么算命的女主播，这群姑娘一天叽叽喳喳的挤在一起一轮，光是我都撞见四五回了。”
我当是什么事儿，就呵呵一笑：“多大的事儿，她们这个年纪凑在一起不是说明星八卦就是星座血型，没什么稀奇的。”
“要不怎么说现在实习生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蒋珊珊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是觉得咖啡太苦了，就甩手倒进了洗手池中，扯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这个月的业绩还没看到，不过估计会比上个月好一点儿，现在咱们公司也开始进入平稳期，恐怕有几个人要偷着乐了。”
我知道蒋珊珊在说什么，之前几个月公司业绩呈直线上升，但是在怎么好，也会有一个瓶颈阶段，怎么可能一直往上走，周围这几个差不多的分公司都等着这一天，好来个落井下石，打压打压我们的威风。
可这种事儿怎么说，徐梅现在一天三遍电话往我这面打，她是在不停的给我施加压力，可我对于公司这方面就是这种没心没肺的性子，进入平缓期不见得不好，只要别创历史新低就行了，兴盛还是衰败，都有一个过程才是根本。
而蒋珊珊并不这么想，我们一个区域总监一个市场部经理因为这种世界观也不是争执一次两次了，都知道说下去没什么意思，就谁也没说话。
她对着反光的冰箱，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拿起文件，踩着小高跟鞋穿过格子间，走进了我隔壁的那间办公室，我不知道自己还有点儿什么事儿可干，就站在窗子前发呆，觉得人生也没有什么追求了，裤子里的电话又开始震动，我拿出来看了一眼，又是徐梅，我没接，直接按下了挂断，快速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路过助理的办公桌的时候，顺手敲了敲她的电脑：“通知市场部和技术部今天晚上加班。”
这话从我这个一向不提倡加班的领导嘴里说出来，小助理看着我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打电话通知，我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办公桌后面，觉得实在无聊，就像打开扫雷在玩儿一局，结果刚一晃鼠标，就看到蒋珊珊用公司内部的聊天软件给我发了三个问号。
明显她接到了加班的通知，我没理她，也放弃了玩儿扫雷的愿望，又开始靠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闭上眼睛，我想起了许世明死在这间屋子的场景，那一地的鲜血和那晚每个人脸或者鬼脸上所带着的表情，好像没有一个人是开心的。
人什么时候才能开心起来啊，我揉了揉太阳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小助理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右手举着自己的手机：“金……金总，徐总监电话。”
我真是服了这位王母娘娘的通天手段了，接过电话就开始了点头哈腰装孙子的人生。
因为并不希望别人看到我这么怂的一面，就挥手让小助理出去，小助理识相的往外走去，结果正撞上了气势汹汹走进来的蒋珊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