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公司(八)
——疯子阿明
藏狗黑毛头有钱了,他还当上了工程队的拆迁队长。
实际上他的工作业绩很显著,因为有很多开发商都会遇到拆迁方面的难题,而他的老板又会把他推荐给其他老板,这样就使他越来越出名了。
办事干练,办法多,能让抗拆迁户很快与开发商达成妥协。藏狗黑毛头有这个能力。
藏狗黑毛头有了钱,流浪狗和乌鸦们也跟着吃香。拆迁队还招募了一些人手,很快,手下就有了能打架的、能说会道的、会撒泼的、有耐心躺在医院病床上一赖就是半年的,各种人才,应有尽有。
此外,他还成立了要债公司,专门替人要一些成年旧账。他们拿着客户提供的欠款字据,到处寻找欠款不还的人。找到欠款人的家后,也不打、也不骂,专门找一辆破车堵在欠款人门口,然后在车边搭上帐篷,摆上灵堂,叫来一群乌鸦哭丧,再找来一群流浪狗喝酒,喝醉了再撒撒酒疯。三天不行就七天,七天不行就七七四十九天。直闹得欠款人家属无法出行,无法正常生活,乖乖想办法把欠款还了为止。如此,他们可以抽取欠款其中的十分之一。
大丹狗手下有两个泼妇兔子尤为厉害,她俩每天浓妆艳抹,蹦蹦跳跳,追着欠款人的行踪满世界跑,欠款人走到哪里他俩跟到哪里,欠款人吃饭她俩也陪着吃饭,欠款人睡觉她俩也赖着不走。最后搞得欠款人身败名裂,几近奔溃,乖乖把钱还上了事。
生意越做越好。藏狗黑毛头和大丹狗又商量着成立了一家借贷公司,他们把多余的钱借给一些资金周转不灵的人,从中抽取利息。
有一段时间,在大丹狗开设的赌场里,一只叫来福的喜鹊手气不好,赌输了钱又急着想翻本。由于快要输光了,已经显得焦躁不安。这时他抓到了一手好牌,立刻来了精神。
这是一种叫诈金花的赌法,你敢压多少,假如赢了,对方就得赔你多少。
喜鹊来福犹豫了,压多了怕输,再说自己已经快输光了。压少了吧,又可惜了这一把好牌。
“啥情况?”旁边当观众的一只流浪狗凑过来问道,他把牌拿给旁边的流浪狗看,流浪狗看了一下他的牌面,说这么好的牌你为啥不敢上?上!没钱了我挺给你。
喜鹊来福确实想翻本,他已经输了自己的零花钱,还输了以后的生活费,假如不把钱赢回来,估计得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他心不甘,他一定要赢,赢回那些输掉的本该属于自己的钱。
一听流浪狗这么支持他,他胆子大起来了,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于是他将自己最后的钱全部压上了。
一开牌,嘿!赢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赌局还在继续,一看到有流浪狗在旁边助威,喜鹊来福胆子大了,没过两个小时,他就赢了好多钱。
从此以后,喜鹊来福的赌局玩大了,他也不怕输,因为他知道,有那只流浪狗在背后挺他。假如没钱了,他会让流浪狗借给他,等赢回来在给流浪狗还账分红。
可是,不可能每回手气都好,也不可能每次都能绝处逢生。有一次喜鹊来福不但输光了自己的钱,还输光了流浪狗借给他的钱。
当最后一张钞票被人赢走之后,赌局已经无法继续。喜鹊来福又将希望寄托在流浪狗身上:“你还有钱没有,有了再给我拿点。”怕对方看出自己没钱还,来福赶紧补充:“我明天就还给你。”
从喜鹊来福一闪一闪的尾巴就能看出,他已经赌昏了头。
“没有了,再借就是放水公司的钱了,那个有规矩,是有利息的。”流浪狗也立刻补充:“不行就给你放点,等你赢了马上还了其实也可以。”
喜鹊来福知道,放水公司的钱利息很高,最高能达到借款的三成。借了钱还不起,为躲债跑路的大有人在。但是他太想翻本了,此时已经顾不了太多,再说少借一点也是可以承受的。
“借!先给我借一点。”
赌局又开始了,可是喜鹊来福今天的手气太差了,很快,他又输光了。
赌局又不能继续,几个赌徒就在赌场的桌子旁干坐着,互相对视。
“还玩不玩了?”一头骡子问喜鹊来福,他是今天最大的赢家。
喜鹊来福已经没有勇气了,他感觉翻本的希望渺茫。赌场就是这么残酷,总是大起大落,有时春风得意,有时却是失魂落魄。
这时赌场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两只老猫在喝酒,喜鹊来福心情沮丧,突然想喝酒。“猫哥。给我也来一杯。”
一杯酒下肚,头有点晕。感觉浑身又来了精神。一想自己输了的钱,喜鹊来福又想翻本了。反正已经借了水钱,多了少了都是个还,还不如再借一点,假如赢了钱马上还掉,也少了一些欠债的烦恼。
想到这里,喜鹊来福已经有了虱子多了不痒的感觉,他把流浪狗叫到身边,说你给我拿钱,我要继续捞本儿。
水钱又借到手了,赌局又开始了。
夜已深,喜鹊来福醉醺醺地,借着城市的灯光飞回了家。他输光了所有的钱,包括借放水公司的一笔巨款。输光后他又喝了不少酒才回家,或许是因为酒醉,或许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反倒觉得轻松了。
原来生活是这么具有戏剧性,早上出门你还是个腰缠万贯的成功人士,而晚上回来你却又将所有的梦想,化成了灰飞烟灭。想到这里,喜鹊来福乐了。
次日,喜鹊来福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就连祖上传下来的翡翠烟嘴,和玉石挂件全部卖掉了。他还清了放水公司的钱后,还有结余。很快,他又投入到翻本儿的努力当中。
没钱了怎么办,找放水公司借,等赢钱了再还上。虽然有时,喜鹊来福感觉自己是给放水公司打工,但是没办法,物以类聚,朋友圈子就是个赌博圈子,不赌博他都不知道干点啥好。
喜鹊来福虽然已经家徒四壁,但是还有房子,所以放水公司会放心把钱借给他。可是放水公司不知道的是,喜鹊来福已经将房子抵押贷款了,而所贷来的款早已被他输光。也就是说,喜鹊来福实际上已经没有房子了,并且,他的还款时间马上临近。
突然有一天,喜鹊来福没有来赌场。
“喜鹊来福今天怎么没来?”
“这几天的赌鬼喜鹊呢?谁看到了?”
“喜鹊来福最近哪去了?人呢?”
打电话无人接听,问别人谁也没见到。放水公司的流浪狗们这才发觉,喜鹊来福确实失踪了。
当张饺子死亡的第二天,小动物们正在猫头鹰菲菲居住的小区花园议论纷纷的时候,藏狗黑毛头领着手下,正在到处寻找喜鹊来福。于是就出现了开始的一幕。
藏狗黑毛头把乌鸦们赶上了天空,寻找喜鹊来福的踪影。乌鸦们盘旋于城市中心,范围不断扩大。
突然,一只乌鸦好像发现了什么,哇地一声,呼唤着同伴向下俯冲而下,目标就在猫头鹰石头居住的地方不远处。
鸽子小雨点不紧不慢地行走在这群流浪狗中间,寻找着一些还可能存在的食物。猫头鹰菲菲已无心再和藏狗黑毛头对峙,他扇动翅膀一飞而起,朝着猫头鹰石头的住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