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简?”雨泽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呵……为什么不是我?”陌简冷笑。
“不可能!这不可能!”雨泽痛苦地捶头,“这一定又是幻觉!我一定是重度妄想症又犯了!”
“重度妄想症?”陌简笑得邪魅:“别逗了。那病只是王紫寒为了创造与你邂逅的机会故意乱盖的呢!”
雨泽惊讶的回头望向王紫寒,却见他此时正别过头去,分明是默认了。
雨泽只觉心中一阵动荡,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王紫寒在庄园门口对她说的话……是不是……也只是假的?!
她看着一身红衣的陌简,想起她之前在小木屋里晕倒的情形,当时眼前充满的陌生而简单的直线……陌生而简单……那不就是陌简吗?还有在昏倒前看见的红色的影子,血湖中红色的液体……红……那不就是陌简最喜欢的颜色吗!而且……自己在每次醒过来之后第一个看见的都是陌简……
——果然,这一切果然都是陌简搞的鬼!
越想胸口越涩,雨泽捂住心口,只觉得那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在慢慢溢出来,渐渐填满了整个心脏……
陌简看着雨泽恍惚的表情,嘴角扬起一个恶劣的微笑,有意打击他:“很痛苦吗?很痛苦吧……但是这是你自找的呢!”
雨泽看着昔日那个对她极好的人,苦涩地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忘记我是谁了么?”陌简的表情在下一刻变得阴狠无比:“我是白樨然啊,那个被你害死的白樨然!”
雨泽一下子愣住了……白樨然!陌简竟然是白樨然!那个被鲨鱼咬死的男生!那……自己又是谁?果然是负了他独自逃跑的女生吗?
“那日,你我同船而行,结果因为遇上了风暴,船翻了。你为了自己逃命而把我推向鲨鱼群中,害我被撕咬至死。你说……这样的你遇上这样的痛苦,是不是自找的?”陌简……不,是白樨然眉毛微扬,声音中是满满的怨恨:“我那么爱你,你却这么对我!你去死吧!!”
雨泽低下头,不顾白樨然向她刺来的剑,果然……她早就该想到的,既然重度妄想症是王紫寒杜撰出来的话,那么之前的幻觉就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她果然是负了他的人……如今,让他杀死他,也算……是她对他的偿还了吧!
只是……雨泽心中隐隐觉得怪怪的,似乎是哪里出错了一样……
可是……到底是哪里呢?望着白樨然越来越逼近的利刃,雨泽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们似乎有些东西叫嚣着要从里面蹦出来一样……
眼看白樨然的剑就要刺穿她的心脏,她心里那番感觉变越来越强烈,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大喊:“不对!我并没有独自逃命,不是这样的!”
……
“锵”是刀锋与剑锋打在一起的声音。雨泽这才发现,原来王紫寒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剑。
“你!”白樨然惊怒,然后释然:“呵,我说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给雨泽安上一个重度妄想症来跟她相遇呢,原来是你啊!雨泽的忠犬!”
“不是这样的!”王紫寒不理会白樨然的挑衅:“王当日并没有抛弃你,更没有害你!她当时弃你而去是因为她认出了袭击你们的是蜕血鲨鱼!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竟然还要杀女王陛下!之前女王陛下遇险都是你做的手脚吧!”
“什么……?你是说,雨泽是因为救我才会推开我的吗?”白樨然有刹那的迷茫,但也仅仅是一瞬间,马上,他的双眼又重新变得凌厉,不顾一切地挥剑砍向王紫寒:“不可能……你骗我!你们又骗我!!阿炽说的不是这样的!他说雨泽丢下我就是独自逃命的!是雨泽害死了我!”
王紫寒一边竭力抵挡白樨然毫无章法的剑,一边大喊:“我说了!这只是误会!你说的阿耻是说?他才是骗了你的人!”
雨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却是因为王紫寒刚刚说的话而变得一片波澜,她……想起来了!原来,那个负了白樨然的女孩竟是她的前世。
——而她的前世,竟然是魔界的女王!
那时魔界遭袭,她当时又刚刚出关,一时不备,便被仇家打伤了心口,伤及了心脉。她竭力压下伤势,这才保得一命,驱使的异能却因为伤势过重而消失。
她踉跄地跌进了人界的一个小树林里,可是行人都因为她全身的脏污和血迹而避而远之……
她呆呆地靠在树上,百念俱灰。如今的她早已失去了强大的力量和子民,正当她以为自己无尽的生命要结束了的时候……白樨然出现了!
他用数种在人界极难寻的草药为她治伤,为她做饭,甚至无条件地让她住在他家里。
他的细致入微,他的关心体贴,都深深印入了她的脑海里。
是他,让她在失去一切的时候感受到了心灵的安慰;是他,令她放弃了自杀的内容;是他,让她在这乱世中有了牵挂!
在樨然的帮助下,她的伤很快就好了。他们日久生情,幸福地生活在樨然的小屋里,过着如同童话中王子和公主般过着平静美好的生活……
直到……那一件事的发生……
那日,天气很好。雨泽便和樨然坐着小船到大海里玩。天有不测风云,不一会儿,原本还是响晴的天空瞬间便被阴云笼罩,惊天的海浪拍翻了他们的小船。他们两个趴在一块木板上,随着海水沉沉浮浮,极其狼狈。
雨泽眼尖地看见不远处有一群鱼鳍游来,是鲨鱼!不……这不是普通的鲨鱼!这是……蜕血鲨鱼!
她猛地瞪大眼睛,蜕血鲨鱼是当年害她身受重伤的仇家的灵宠。它们可以在极短的撕裂目标周围50米内的一切。
很明显,她的仇家发现她还活着,所以便派出了蜕血鲨鱼来杀她。
几乎是下意识地,雨泽望向了白樨然——她在怕,她在怕自己连累他,另他受伤,甚至是……丧命……
她很想变回以前那个叱咤风云的她,那时的她,何其强大!区区蜕血鲨鱼在她眼里不过是连蝼蚁都不如的存在。她只要随便运用灵力甩过去一把刀,便能将所有的鱼头都剁下来!
可是……她早已不是那个强大的魔界女王了,她现在,最多只算一个拥有魔界血统的人类而已。在这些鲨鱼的面前,她没有任何办法……甚至只能……默默等死
她平时极其缺乏安全感,尤其是在失去力量之后,因此她时时刻刻都会带着一把刀用来保命。
她拿出了那把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今天竟然真的要用这把刀保命了!
她深深地看了白樨然一眼,然后将他退下了木板,自己转身也跃入了大海里。
在把白樨然推下去的瞬间,他们四目相对,她望见了他眼中的错愕,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只有坚定和冷冽……她要抓紧时间,游出白樨然50米之外,不论如何,她都不想让他受伤……
一想到想置她于死地的仇家和蜕血鲨鱼,她眼里的冷冽便更加深,她……一定要让白樨然逃走!
她疯狂地向着与白樨然相反的方向游着,一下一下,几乎是拼了她的命。
蜕血鲨鱼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着她,有计划地将她包抄。
“出来!”努力地让自己浮出水面,雨泽在鲨鱼围成的圈子中间冷冷开口,道。
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那是她的仇家……白耻,他的脚尖停在离海面10厘米远的上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雨泽看着白耻,嘴角扬起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她拿出了那把刀,狠狠地扔向了白耻。
可是如今已经失去了力量的雨泽又哪里伤得了白耻,只见他一转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那一击。
稳住了身形的白耻伸出了他那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所有的蜕血鲨鱼边像受到了某种命令一般齐齐冲向雨泽……
雨泽的身体被鲨鱼狠狠撕咬着,血染红了周围的海水……她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叫出来……原来,这样的死法真的很痛啊……
樨然……真的很感谢你!跟你的一起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呢……!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很想与你一直生活下去……永永远远……只是……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想法……我们注定,是不能生活在一起呢!
是你……在树林中救了我;是你……为我提供吃喝;是你……在我千年的孤寂中给予了我温暖,使我有了执念!如今……就让我默默地死去吧……
雨泽的视线渐渐染上了一层红色,那是……她的血。
在血红的视野里,雨泽仿佛看见了白樨然,他仍如往常般,穿着他最喜欢的红色锦袍,对着她微笑……
雨泽看着幻觉中的白樨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触摸他的脸颊,可是手刚伸出去便被鲨鱼咬断了,蜕血鲨鱼那比普通鲨鱼还要锋利的牙齿穿透了她的腕骨,但她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仍是看着视线中的男生微笑……
樨然……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曾听过一个传说,据说啊……人在死的时候,会看到一生中她最珍视的人呢!现在看来……这竟然是真的呢!……呵呵……
雨泽的身体被鲨鱼撕咬的残缺不全,她看向幻想中仍在微笑的白樨然,微启唇,无力地道出最后几个单音:别了……樨然!我……愿用我的死…换来你的生……
白耻带着他的灵宠蜕血鲨鱼离开了这片海域,被激起的水花在渐渐平复,猩红的血水也在慢慢被海水冲淡,冲散……
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雨泽死了……她被蜕血鲨鱼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下一块了……她……死得毫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