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魏宫正的陪同下,皇后娘娘驾临贤英宫。皇后四十六、七岁年纪,一身紫红色宫装,用金线绣着翩然起舞的凤凰。她云髻高挽,发髻上插着一支九尾凤簪,凤凰口中衔着一颗璀璨的明珠,随着皇后款款移步,明珠和九条凤尾微微摆动,整只金凤仿佛活起来一般。
皇后面貌端庄,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秀丽可人的美人,只是年龄的缘故略微发福。微胖的身材,让她更添几分威严。
“妹妹进宫几日,住得可还习惯?”皇后对徐贤妃的态度极为和善。
“承蒙皇后姐姐关心,宫里万物不缺,一切都好。”徐贤妃笑起来,妩媚动人,“只是小妹自幼长生在江南,刚刚入京,不大习惯京城的饮食。御膳房的厨师手艺虽高,但我还是有些吃不惯。好在遇到一个擅于烹调的宫女,让小妹大饱口福。这个宫女做的菜连御膳房的大厨都不能及。”
“宫中还有这等奇人?传她来让本宫见见。”皇后笑道。
颜如月被带到皇后面前,魏宫正一见,惊讶地问:“颜如月?怎么是你,你不是专门为越王殿下做菜,为何又来为贤妃娘娘做菜?”
“最近越王殿下不在宫中,我闲着没事,正赶上海棠姐姐说贤妃娘娘吃不惯御膳房的伙食,就做了几道菜给贤妃娘娘品尝,不想得到贤妃娘娘认可。”颜如月从容不迫答道。
“魏嬷嬷认得她?”皇后诧异问道。
闹出这么多事情,怎会不认得她。魏宫正心中这样想,面上依然笑盈盈:“老身也听说此女擅长烹调。”
“皇后姐姐不妨点上几道菜,让颜如月做来尝尝。”徐贤妃说道。
“本宫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菜,不如让她做个集天下美味为一炉的好菜。”皇后笑道,“贤妃妹妹,魏宫正,你们也点两道菜,大家一起品尝。”
“本宫爱吃肉,就做两道新奇的荤菜吧。”徐贤妃说。
“老身吃斋念佛,只能吃素菜。”魏宫正说。
“做素菜显不出颜如月的本事了,不如这样,素菜要做出肉菜的味道。颜如月,你可做得出来?”徐贤妃看向颜如月,用眼神向她暗示,我在给你制造机会。
“贤妃娘娘请放心,我定能做出让二位娘娘和宫正大人满意的菜品。”颜如月答道。
晚膳时分,徐贤妃又将徐皇后和魏宫正请到贤英宫。
宫女端上两道菜,众人一看,一道糖醋排骨,一道是鸭块。
徐贤妃待立一旁的颜如月,问道:“这是你为本宫准备的荤菜?”听语气似有些失望。
“不,这是为宫正大人做的素菜。”颜如月淡淡一笑,“请二位娘娘和宫正大人品尝。”
“这真的是全素的?”魏宫正有些犹豫,这两道菜怎么看都是荤菜,她担心误食荤腥,毁了她虔诚的向佛之心。
“宫正大人请放心,不但主料是素的,油用的也是素油。”颜如月答道。
徐皇后率先拿起筷子,把两道菜各尝了一口,徐贤妃和魏宫正才纷纷下箸。吃过之后,几人都觉得素排骨酸甜适口,素鸭酥脆鲜香,可谓素有荤味、素有荤形,能够以假乱真。
“颜如月,这两道菜你是如何做的?”徐皇后放下筷子,满意地问。
“糖醋素排骨是将油条分别剪成段,中间用筷子挖空,芋头切成条状,将切好的芋头塞入油条中,再放入热油锅中炸至酥脆时,捞出沥干油即为素排骨,然后浇上糖醋汁即成。素鸭是寺院里的和尚师傅们发明的,用油豆皮包裹冬笋和双椒,上油锅煎,再切成鸭肉块的形状。这道菜一定要趁热吃,因为豆皮十分酥脆,能吃出香酥鸭酥皮的口感。”
徐皇后微微点头,有赞许之意。
“本宫要的荤菜可做好了?”徐贤妃问。
“回禀娘娘,马上就好。”颜如月一边应答,一边指挥宫女端上两盘菜。
徐皇后和徐贤妃品尝后,不禁交口称赞。一道菜用羊肉做成,形似杏脯,色红汁亮,肉质柔软,食之香甜如蜜,回味略酸。另一道菜用鸡肉和青虾做成,颜色清淡,甜咸醇香。
“本宫最喜欢吃羊肉,先说说用羊肉做的菜怎么做?”徐贤妃问道。
“这道菜名叫‘它似蜜’。相传关外女真人有一位老太后。”颜如月所说的太后是慈禧太后,但这个时空的人并不知道清朝的慈禧太后,所以颜如月隐去了她的名字,“有一次御膳房厨师用羊里脊肉,甜面酱和白糖烹制了一道又香又甜的菜肴,太后吃后非常满意。便召来厨师询问是什么菜,厨师不敢冒然回答,请求赐名,太后笑答曰:‘此菜甜而入味,它似蜜。’从此,就称此菜为‘它似蜜’。但也有蒙古人考证,‘它似蜜’原本叫蒙古语‘塔丝米’,是蜜汁羊肉的意思,后来以讹传讹变成了‘它似蜜’。”
“将鸡肉和虾搭配,很是独特,两鲜并举,味道鲜美。颜如月,可是你想出的这种做法?”徐皇后问。
“此菜并非我所创,而是前人流传下来的。传说,有一个猎户打到山鸡,在小溪边支起锅灶炖鸡,没想到小溪里的虾蹦到锅里。炖好之后,猎户觉得鸡汤格外鲜美,便有了把鸡和虾搭配入菜的做法。后来,保定有位名厨,把这种做法加以发挥,用家养雏鸡宰杀,加白洋淀新鲜虾仁,佐以甜面酱,炒制成这道菜。此菜既有鸡肉之鲜香,又有虾仁之脆嫩,集萃水陆两鲜。因做法来自蹦进鸡汤锅里的虾,因而取名‘鸡里蹦’。”
“‘鸡里蹦’,这名字有意思。有情有景,把菜的来历说得栩栩如生。”徐贤妃笑道,“颜如月,为皇后姐姐做的菜还没做好吗?”
“皇后娘娘要集天下美味为一炉的好菜,制作起来要多费些功夫。”
颜如月话音刚落,两个宫女端着托盘进来,顿时屋中充满浓郁的香气,引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