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分配给拆迁户住的安置房集中区,小区门口站岗的保安歪戴着帽子打瞌睡,形同虚设,因为是拆迁房,小区的配套设施不是很完善,进入小区的单元楼压根不需要门禁卡之类的物件。
而且从小区外观来看,整体风格倒显得小清新,干净明了,但走进吴小雅住的单元楼里就让人受不了了,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个楼道里充斥着发霉的老腥气味儿。电梯里也是破旧的三合板跟用胶水糊在上面一样,上面写满了包小姐一类的广告。
楼道大门口三三俩俩坐着几位老人,拉着家常晒太阳,当我进去时候,他们都停住了唠嗑,盯着我看,尽管我走了过去,但背后还能强烈的感受到他们如炬的目光扫射着我的后背,想想也很正常,估计这几位花甲常年坚守这块地段,整个楼里的人都能报上名了,猛然来一个陌生人当然要好好看看。
到了吴小雅房门口,我抬起手准备敲门,台词我都想好了,要是出来的真是她,我就装作一脸的懵逼问是不是某某家,随便胡诌个名字。
三两声敲门后,吴小雅房门没开,倒是隔壁住的人家门开了,走出一个大妈,挎着菜篮子,一脸鄙夷的看着我,等她走进电梯后,我很清楚听见这大妈小声的说了句:“臭不要脸。”
这下我是真的懵了,大早上的我招谁惹谁了,被这大妈先问候一下。
“来了。”吴小雅屋内传来了回应,是女声。门打开后,一个穿着略显暴露的女人站在我面前,虽然她画着眼影,但我还是一眼认出她就是吴老的女儿---吴小雅。
浓烈的香水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我捂着嘴刚想把编好的那一套说辞往外冒,吴小雅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先开了口:“来的这么快,刚收到你红包没多久呢?”说完,她歪过脑袋看看周围和我身后,确认没有人后,一把将我拉进了屋内:“快进来,进来再说。”
等吴小雅把我拉进屋后,接下来的一幕可把我吓得不轻,吴小雅竟然开始脱衣服,三俩下吴小雅就脱得只剩贴身的衣服,我赶紧制止了她:“哎…哎…你干嘛?”
吴小雅脱衣服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似乎对我的反应也很诧异:“怎么?反悔了,说好的快餐一千五,你是嫌贵了?”
我这才明白刚刚为什么那大妈骂我不要脸了,感情吴小雅在这出租屋还挣外快呢,难不成是她觉得做性工作者来钱快还爽,干脆把工作都辞了,专心开发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偷不抢,也算“自力更生”!
“你...一定是误会了,我是来找人的,萧夏是住这里吗?”我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开始编故事。
一看到我不是她约好的客人,吴小雅拿起衣服遮在了胸前把我朝门外推去:“不认识,不认识你要找的人,你这人怎么不早说啊,臭流氓看什么看,快出去,出去,出去!”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我极力辩解,回应我的是重重的关门声和一句“快滚吧,傻X”。
回到所里,老秦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了,看到我回来,眯眯眼笑着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小马?”
我回道:“收获大着咧主任!”我把吴老女儿做暗娼的事情讲给了秦主任听,想不到老秦听了之后呆住了半天,说道:“当年吴老教我们课时,时不时的就把他女儿挂在嘴边,那会儿的吴老是满脸自豪,怎么现在堕落成这样?连基本的人格尊严都不要了。”
我问秦主任:“那要不要跟吴老说说这个情况。”
老秦摇了摇手,说道:“当然不能说,这会比杀了他还难受。吴老是个很要面子而且自尊心很强的人,要是他知道自己女儿这幅摸样,估计还没挨到上诉之前,他就先撑不住了。”
“那怎么办?”
秦主任说:“这样小马,这几天你其他事情先不要做,案件的归档你让倩倩帮你弄,你就负责帮我盯着吴老女儿,盯上几天,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另外看能不能找到吴小雅跟吴老的事情有关的线索。”
我不是很情愿再跟踪吴老女儿,我是来所里学习律师的执业素养,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律人,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颠覆,可不是送过来培养成狗仔进娱乐圈。
“主任,这么做不大好吧?”我擦了擦鼻子,不吭声,秦主任拉开抽屉,拿出一份信封,啪嗒扔在桌上:“这是这两个星期给你的额外补贴,就算是吴老这件案子我给你的跑腿费吧,不够了再说。”
我偷偷瞄了一眼,乖乖,足有一个砖头那么厚,这不得有上万,我一边惺惺作态:“这怎么好意思呢,替主任排忧解难本来就是我们分内的事情。”
秦松打断了我的话:“行了,行了,打住打住,马屁也就不要拍了,把事情办好就行,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还是先把钱收下吧。”
“哎,得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主任。”我笑嘻嘻的拿起桌上的信封,迅速塞到包里,钱过手的一瞬间,心里悄悄的掂量了一下钱的分量,还挺沉,我心里直乐呵:“这老秦可真是有钱的主,看来以后得把他小心伺候好了,钞票大大的有啊!”
等到了家我拿出信封把钱拿出来一瞧,我那个气啊,这个老秦我说他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包辣条能吃半天的主儿今日个怎么这么出手阔绰,原来是狗鼻子插大蒜装的!那一沓厚厚的钞票就第一张和最后一张是一百,中间夹着九十八张十块的。
哎,有总比没有强,知足常乐,我收起钱,就开了电脑跟几个基友开黑,好你个老秦,你做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反正老秦亲口特批我最近可以不去所里上班,那我还不玩他个昏天暗地,再睡到个日上杆头,岂不美哉?
等第二天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我胡乱扒拉点把早饭跟午饭一起解决了就去了吴小雅住的小区蹲点。
正所谓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我前脚刚踏进仙河苑小区大门,远远的就看到吴小雅歪带着手提包朝我的方向走来,趁她还没注意到我之前,我先闪到了小区隔壁的便利店里,一边假装挑东西一边等着吴小雅走过来。
吴小雅戴着个大墨镜,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一看赶紧跟着招手也喊了一辆的士想跟上她。出租车上师傅问我:“小伙子,去哪?”我指着吴小雅坐上的车说道:“师傅,麻烦您跟上前面的车?”
的士师傅熟练的挂着档,好奇的问道:“这前面坐的啥人啊?要不我用对讲机呼一下前面的车让他停下来,前面开车是师傅跟我一个调度公司的。”说着就要拿车上的对讲机。
我一看差点急了:“哎…哎…这就不需要了啊,我谢谢您嘞,跟好就行。前面是我的媳妇儿,哎,不让我省心啊。”说着我故意皱起眉毛叹了叹气。
出租车师傅恍然大悟般:“哦,小伙子,你要坚强,这生活要想过的去,头上就得带点绿,现在这防火防盗还得防隔壁老王那。”
吴小雅最终在市疾控中心卫生站下了车,当我从车上下来时候,出租车师傅意味深长的朝我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同情。
由于不敢跟的太近以免暴露,我就保持差不多十米左右的距离,其间还拿出了报纸做掩护,这招我是学的电影里的,无间道里跟踪嫌疑犯的警察不也常常拿报纸挡在眼前。
我坐在疾控中心的大门口的椅子上,瞧着吴小雅从窗口处取了点药放进自己的包里,随后扭头就朝门口走来。
我心想:“这什么药不到外面的药店或者医院去买,跑这来抓药?”想必那药大有文章,但我又不好跑到她面前然后跟她说:“喂,你把药拿出来给我看一下,你吃的什么药。”那样除了上次的臭流氓我在她心里又会多个神经病的标签。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先顾不得跟踪吴小雅,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跑到刚刚吴小雅领药的地方,对里面一个戴着消毒医用帽的中年女医师说:“呃….你好,我来取药。”
女医师头也没抬:“什么药?”我耍了个小聪明:“就刚刚那女生取的药,我俩一起的,哎,你说能这么巧,跟她都病到一块了。”
女医师依旧的面无表情,惜字如金的说道:“检血报告拿给我看一下。”
我楞了一下:“什么?”
女医师有些不耐烦:“检血报告,医院的检血报告给我看一下,看不到报告我不能出药。”
我一惊,心想要露馅了:“我…我没有?”
“没有?!”女医师有些吃惊随即又有些生气的说道“没有你来拿哪门子的药,存心来捣乱的吧你。”
“不是,不是,我…我忘带了,我不知道还要带报告过来,能不能通融通融,行个方便,下次我再带来,这次先让我拿药好不好?”我装作一脸的可怜巴巴的样子朝女医师求情。
我不知道是我的卖萌的样子恶心到了她,还是她人到更年看谁都是一副不爽,声音提高了很多:“不行!这是规定,我这是发药,你当我放糖果的啊?”说完女医师两手插在口袋里不再理我。
“真是凶死了。”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候着她上下三代,想着继续跟踪吴小雅,走出疾控中心的时候,早已瞧不见吴小雅的身影,第一天的跟踪以我跟丢宣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