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距吴老二审判决下来的第二个礼拜,我在所里看着秦主任曾经办过的案子卷宗。外面律所走廊里响起了嘈杂的一针脚步声,透过办公室落地窗往外瞅,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出现在我眼前,优雅的挎着女式拎包,和大胸助理薛之谦说着什么,围绕着贵妇人身边的是三四个西转笔挺的男人,看他们神情举止颇有几分警惕,我猜应该是那女人的保镖吧。
我眼瞅着贵妇跟大胸姐聊天时,眼睛偶尔也往我们办公室里瞟几眼,她眼睛很漂亮,杏眼,有种不怒而威的自信,一看就是呼风唤雨类的高管类领导人物。
由于我们所也不知道是秦主任魅力大,还是整个所律师打官司业务能力强,在所里经常能看到非富即贵的人,要么是商界大咖,要么是政界要人,所以贵妇的出现并未让我感到多少意外。
等我再扫了两眼卷宗抬头时,走廊已经没有人了。
“来无影去无踪啊。”我自言自语说了几句,本想继续埋头研习秦主任的“官”场经验,大胸助理却来到我桌前敲响了桌子:“马汉,主任叫你。”
“主任喊我干嘛?”
“不知道哎,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夹着笔记本,带了支笔,推开主任办公室门,发现主任办公室还有其他客人,刚想退出去,被主任叫住了:“小马,进来,跟你有事说。”
等屁股在沙发上坐住了,才发现主任面前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在走廊看见的贵妃,只是不见了刚刚那几位黑衣镖客。
而这个时候那位贵妃正好撞上我的目光,我朝她点点头示意问候,她微微一笑回礼,随手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给,小伙子,喝水。”
“谢谢。”我接过水,瓶子上一大串的外文,看不懂写的啥,我放到了一边,不着急喝,想先听听主任喊我来到底有何贵干。
但老秦不着急跟我说话,而是继续跟贵妇聊:“宋小姐,我觉得关于您受威胁这件事情还是找警察比找我们律师靠谱。”原来贵妇人姓宋。
贵妇说道:“秦先生,你可是我私人律师,一年的佣金我可真金白银没少花。”
“咳咳,这我清楚。”秦主任干咳了几声。
“你自己清楚就行。”
“但…但宋小姐,真不是我想推脱责任,您现在被人威胁,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一无所知,摸不清对方来头,这也就意味着您现在身处的境地十分危险,而且就是直奔您而来,所以不留任何线索,这种情况最安稳的还是先找警察。”老秦相当诚恳的说道。
但贵妇似乎不领情,这让老秦刚刚的说辞显得苍白无力。贵妇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听你那一套套的大道理,反正拿钱办事,你拿了我发给你的工资,就得按照我说的做。”说完贵妇提着包走了,走到门前时候,不知道那四大黑衣镖客又什么时候出现门口。
贵妇临走前扔下一句话:“秦主任,我看您这办公室挺大的,不知道您坐着还窝心不?”话里行间充满了话里有话的味道。
等贵妇走远,秦主任嗔道:“不可理喻。”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扔给我。
我问道:“这是啥?”
秦主任闭着眼睛,揉着鼻梁骨,说道:“你自己打开看吧。”
信封口处已经被启开,信封上写着宋笑云收,估计是刚刚那个贵妇人的名字吧,我抖了抖信封,从里面调出一张白卡片,上面被人用报纸剪纸的模式,将一个个剪出的汉纸贴在白卡片上,所有字连起来就是一句话:宋笑云死,这是一封死亡威胁信!
我拿起信封,凑到鼻子闻了闻,似乎有点异样,于是我连续问了几遍。
秦松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我皱着眉说道:“这信封封口处怎么有股很咸的味道?”秦松摇摇头:“也许是胶水风干的味道吧。”
我放下信封,继续问道:“刚刚那女的是谁啊?怎么被人威胁不找警察来找律师了?咱们所还有开展安保副业?”
秦松不理会我的挑逗,说:“你说刚刚那位啊,成科地产集团三小姐,手里握着家族企业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也是成科地产最大的股东。我们所是他们公司法务顾问,处理成科大大小小的法务纠纷,同时我也是她私人律师。”
我说道:“可以啊老秦,榜上这么个金主,那还愁穿金戴银么。不过这人也不能太有钱,像三小姐现在这样,吃不好睡不香,天天提心吊胆自己小命也怪累的,唉,像我们一这种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自在逍遥啊老秦!”
秦松说道:“行了,小马,既然她是我的当事人,富可敌国也好,衣不蔽体也罢,我都有一定责任,宋笑云找上门,我也不推辞了,我准备把你安排到她身边一段时间。”
我一听老秦这话,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老秦你开什么玩笑,她那么有钱都找不到人来做她保镖?我去顶个毛用啊,你不会是让我去替她挡子弹的吧。”
秦松笑了:“就是做做样子,处理吴老案子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可随时撤回来。”
“别,三小姐身骄肉贵,我等莽夫可伺候不了千金大小姐,万一惹的她不痛快再连累了主任,丢了这座金山可就太可惜了,再说,她为什么这么紧张?不就一封威胁信吗?兴许是哪个无聊的人的恶作剧,也可能就是简单的吓吓她啦。”
秦松板起了脸,严肃道:“这可真不是什么恶作剧玩笑之类,因为在此之前,宋笑云已经出了几次事,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但一看就是有预谋冲着她来。”
“几次?”
“对,宋笑云第一次收到威胁大概是去年年初,跟你一开始想的一样,她也以为是什么恶作剧,没有过多理会。但就在成科在通相市新开的楼盘视察时,意外就发生了,三小姐走到新楼盘工地上时,从工地一座正在施工的大楼十几层的地方掉下一块钢板,要不是宋的助理及时拉住她,估计现在已经没宋笑云什么事了。”
“这能说明什么?工地上掉东西是很正常的吧?毕竟在施工,随便掉几个砖砖瓦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对,这就是有预谋的,宋的助理曾跟我说过,因为知道大老板要来巡查,那个施工现场早被清场了,不可能有人在上面施工,而且就在助理拉住宋笑云的时候,助理亲眼看到楼上面还有人,一个穿着黑乎乎的家伙,脸上好像蒙着东西看不清脸,发现楼下有人在看他时,迅速缩回了脑袋,等保安冲上去,连个毛都没找到。”老秦说的一板一眼。
我继续追问道:“除了这次,后来还发生了哪些意外?”
“从这次高空坠物发生后,宋笑云加强了安保级别,也很少出现公众场合,但由此在街上一辆面包车差点撞翻了宋笑云的座驾。”
“说不定是草木皆兵,马路上车来车往,磕磕碰碰也在所难免嘛!”
“呵呵,那为何那辆面包车车牌都卸掉了,而且,开车的司机师傅说,面包车驾驶员穿着黑雨衣,戴着面具。”
从老秦的看来,确实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要取宋笑云身家性命。那这样我就更不敢去了,亏本的买卖我马汉从来不做,更何况这他妈还是要命的买卖。
我再三找借口推辞,老秦又是一笑:“放心,高风险当然高收入,再说了,年轻人嘛,多锻炼锻炼也不是什么坏事,多接触高大上的圈子会提高你的逼格的,呃,说错了,是品位。”
我心里骂着:“那你怎么不去提升提升。”
秦主任继续说道:“刚刚三小姐说了,也不要做什么,呆在她身边,帮她监视着她那几个大哥大姐,在她心里,她出事都是他们指示人想做掉她好继承家产,你要是见到什么不对劲的留个心眼,将来宋笑云出事了,她那几个哥哥姐姐也一分钱得不到,用大小姐的原话就是‘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有!’”
老秦顿了顿:“至于你的酬劳,宋小姐说了不管会不会出事,呆一个月,一天四位数的工资。”
我悄悄的在背后掐着手指数着四位数是多少钱,我有点结巴的对老秦说道:“那…那…什么,呵呵,主任我跟你说,这还真不是钱的事,既然主任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给主任个面子是吧?呵呵,行,主任,为了我们所能在京南市扬名,我就舍命陪君子豁出去了!”
主任点点头:“我都懂,这就对了嘛,那你收拾收拾,明天去成科集团找一下三小姐的助理,她会安排你接下来的工作,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有情况向我汇报。”
我大声的说了个是,就差立正敬礼了,走的时候我带走了刚刚宋笑云从包里送我的矿泉水,上面有二维码,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明码标价六百多,这哪是水啊,喝的是金子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