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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流水引(组诗)

邓朝晖

邓朝晖,女,中国作协会员,鲁院高研班22期学员。诗歌500余首散见于《诗刊》《人民文学》《星星》等海内外数十家刊物,入选若干年度选本。散文小说发于《文艺报》《山花》《黄河文学》《湖南文学》《延河》《文学港》等刊报。曾参加诗刊社23届青春诗会,获27届湖南省青年文学奖,出版诗集《空杯子》。

流水引

我怀念你如一条河流

一条为渐河,一条为沅水

它们在苍茫的时候离开我

它们有晚炊,灯盏

挖沙船漂浮水上

夜色在昏睡中来临

如同一次假想的对话

我羞于在镜中看你

羞于以此地的矛戳过往的盾

一间黑屋子是懂得心疼的

它只属于那时的我

那时池塘虽小,莲花安眠

隔夜伤

松针如麻

枇杷在窗外看我

它已干枯,醉失经络

亲爱的小银去了天涯

你这不得不告别的月光

我立于蓝花布的屋顶

棋子敲心,候鸟暖胃

一杯茶阻挡奔涌而来的东江

东江啊东江

我不会将你吐出来

隔五肺翻六脏

芙蓉仰面于秋天

稻菽晚熟,黄瓜天亮才开花

亲爱的小银去了天涯

亲爱的你不在纸上

离了洪桐县

一群女人说话间离了洪桐县

她们要去伸冤的地方找你

过酉江,出清江

转眼到了茶峒

茶峒没有一盏好茶几分美人与江山

水煮的爱情雾锁的矮寨

松桃、秀山、花垣

都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陌路

你晓得前庭煮酒必有后院落花

醉酒的后生挂念一个牢狱中人

他想在镜中看你

看你隐蔽的山路倾斜的蔷薇

埋头理青丝脚底涨洪水

艄公都不敢渡呀

渡这一程的欢喜下一站的末路

要么就断了前程与晴日

偷三日小欢隔所有尘埃与阴阳

蔷薇说话间离了边城小馆

米豆腐和三江鱼瞒得过一世的仓皇

女儿国

想到山中鸟兽

我有小悲欢

想到湖底深渊

平坦的都是受伤的乳房

再老去十岁也没有用

尖锐一步步来了

它削去你的光滑

软肋板结,骨头受挫

我看不清你睁开眼的样子

绿桫椤一面贴近湖水

一面有国王的慈悲

想到你

山峰巨大

楚地空无

有一些河流是用来放纵的

有一些夜晚是用来放纵的

有一些河流

一些没有雨水的花朵

开过了就不再想念

我离开你

折射的蓝天俯看的白云

它们没有交集

没有在黑暗里微笑

如同我向你流淌

只要河流的一小支

此刻沅江水涨

我愈向南它愈骄纵

它的身体

辰江、酉水、溆水、沱江、锦江……

它的心脏、手臂和乳房

我愈向南它愈骄纵

没有爱和缠绵

没有阵痛,生养一只血色的幼崽

没有回味,时间步步逼近

三十年的母亲嗑头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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