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袭香听话地回清河城去了,没了袭香,姬灵惜又尝到了寂寞的滋味,是以她隔三差五地去霍楠澈的院子,看看他的状态,以霍楠澈如今的身体底子,要恢复武功是不可能了,可是他这人就是不愿放弃,整天在院子里练功。
久而久之,姬灵惜也看出了霍楠澈的心急,他想早些练好武功,她也不好老是去打扰她大哥了,只能站在院子门口静静地看着他。水玉瓒还是时不时地来找姬灵惜斗嘴,姬灵惜又说不过他,每每被气得要吐血,实在是他的嗓门太大了,刚好反面验了那句话,无理就在声高,姬灵惜自愧不如。
还有十天就到春节了,每年年末,君东篱更忙了,他抽不出任何时间来兼顾其他事了,包括姬灵惜。这天,袭香托人送来了封信,姬灵惜拿到信,心里暗喜,这才分开没多久,这丫头就惦记起她来了,她会不会对她这个不称职的主子太好了些?
姬灵惜脸上灿烂一笑,不用打开,她都知道这丫头会说些什么了,无非是叮嘱她按时吃药,多休息之内的话。对了,这丫头不太会写字,应该是找人代笔,难不成是找的风广陵,想到风广陵那么个冷冰冰的人,也会有写字的时候,姬灵惜暗呼这不太可能,手指却是快速拆开了信封。
这个信封里面还套有一个信封,那个信封上却是一排整齐、秀雅、干净的隶书:灵惜妹妹亲阅。这不是袭香的字迹,袭香不怎么会写字,她写的字弯弯扭扭,马马虎虎,能看懂却不好看。姬灵惜又盯着这字迹,仔细仔细来回看了几遍,有点眼熟,一时却想不起这写字之人是谁。
姬灵惜拆开里面信封,信中内容跃然纸上,看到落尾,赫然写着“兰青”二字,姬灵惜惊得眼睛都大了,这·这是兰青姐姐的信?兰青姐姐居然给她来信了。
灵惜妹妹亲启
那日,妹子走得突然,不告而别,我甚是牵挂。几日前,我偶闻袭香已回清河城,想来妹子也已平安,我甚是欣慰,有只言片语想留于妹子。今夏公子已替我赎身,待到年底契约一满,我将恢复自由之身。我终认定夏公子乃我命定之人,天下之大,我与他同行,一琴一扇,天涯海角,四处为家,不离不散,我两人愿看尽这世上繁华,尝遍世间所有味道,闲云野鹤飘荡后生。
你我有缘相遇,却终将一别,恐无缘再见,盼你一世长安。
读完信,姬灵惜内心触动,竟不自觉落下泪来,如今兰青也要走了,她是姬灵惜在清河城里除了君东篱、袭香、风广陵之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姬灵惜在清河城时,多次是兰青出手相救,且一直在帮助她、照顾她,给她挡了很多麻烦。兰青虽然不是她亲姐姐,却把她当成亲妹子一样看待了,可是现在兰青就要离开清河城了,她会去到哪里?江湖那么大,以后两人再联系已是不可能。
如今一别,今夕明夕,何时才能再见,也许一辈子再也不会相见,这一别竟然是永别。姬灵惜心中惆怅不已,这薄薄的一封书信竟有千斤重,明明还有好多话想说,却是三语两语说了离别,她连去见兰青一面,当面道别都做不到。
姬灵惜坐下来,发了好一阵呆,回忆了诸多往事,才提笔给兰青回信,写完信,姬灵惜如释重负,真的··真的就这样说了离别?她心里苦涩,又捂着胸口坐了一阵,原来道一句永别真的会让人心痛。
信得尽快送出,晚了也许兰青就离开清河城了,姬灵惜无奈找到了水玉瓒,讨好他道:“小玉,你很闲么?能不能替我送封信?”
水玉瓒正忙着砍竹子,头也不抬,随口问道:“信送到哪里去?”
“清河城醉芳楼,交给一位叫兰青的姑娘。”
水玉瓒一听,手里刀也扔了,抬起头来,惊讶道:“什么?你让我去那种地方送信?醉芳楼,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姬灵惜打马虎眼,哈哈道:“小玉,你这么惊讶干嘛,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出入这风月场所了,你逛过醉芳楼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还有醉生梦死的感觉还不错吧?你去风流风流,顺便帮我捎个信。”
水玉瓒道:“别的男人逛得了青楼,我也能逛。只是这信,我不给你送。青楼那是什么地方,你跟那里的姑娘有什么好联系的。你啊,还是去看书练字,继续修身养性。”
姬灵惜心中不满,却又无可奈何,怏怏不乐地败兴而归。水玉瓒既然不肯帮忙,她也没有什么办法,说到底他是独语盟的大公子,她去差遣他确实也不是那么回事,她没资格啊。姬灵惜回到房间里,这次连气恼都没有,一觉睡了过去。天微微亮,她正梦到她大哥描绘的稻村,风吹着金色的麦浪,两人正坐在田野里歌唱··
梦中依稀听得有动静,姬灵惜一下子惊醒了,坐起来,大呼:“有贼!”那人凑近来,捏了一下姬灵惜的脸,轻声说道:“小姬儿,起床了。”是水玉瓒的声音,是他啊,姬灵惜放松了警惕,坐在床上迷糊了一阵,才睁开眼睛,迷糊道:“小玉,你干嘛啊?”
水玉瓒在房间里翻箱倒柜,问道:“昨天你不是让我去送信嘛,信呢?”
姬灵惜指着门口的柜子,迷糊地说道:“信在那边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我夹在书里了,你翻翻吧。”
水玉瓒开始了手里的活计,书扔得满地都是,姬灵惜不忍再看,身体砸回到床上,轻哼了一句:“小玉,谢谢了。”
水玉瓒终于在一堆书里找了信,他拿到信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转回到姬灵惜这边,在桌边坐下,朝着姬灵惜的方向笑,姬灵惜瞌睡一下全无,盯着水玉瓒,越看心里越发虚,他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小姬儿,你那是能在一刻钟内穿戴完毕,我就带你去清河城。”水玉瓒竖起一根手指,抛出了一个很诱人的交易。说完,他身形一闪,已经到了房间外,隔着房间,姬灵惜听到他声音:“计数现在开始了,一刻钟··”
姬灵惜一听,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清河城,她要去清河城!她一脚踢开被子,翻起身来,拿起床头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草草洗漱了下,不到半刻钟,她已经了打开门,走到了房间外。
水玉瓒抱着手,笑道:“动作还挺快,还是我那位远在清河城的堂兄魔力大,一听到清河城几个字,你人立马就动起来了。好了,再给你点时间,进去再好好收拾下,换个男装出来,我等你。”
姬灵惜求证道:“你··你要带我去清河城?真的假的?”
水玉瓒轻轻拍着姬灵惜的脸蛋,揉了几下,乐道:“我看你在府里也闷了,正好我现在也无事,带你出去走走,趁我改变主意之前,你快些准备好了。”其实,他是自己无聊了。
姬灵惜反应过来,踩了水玉瓒一脚,嚷道:“要穿男装,你刚才不早说。”
“刚才忘了··”
“我看是你闷了才是。”
“我的时间开始了,一、二··”
姬灵惜听到水玉瓒喊数,马上冲回房间里,换个男装,扎个马尾出来了。
水玉瓒看了看,不太满意,摇摇头道:“呃,不太好,你去见我堂兄就这副样子?”
“别,打死也不换了。”
“好,那走吧。”
姬灵惜跟着水玉瓒一前一后出了府,待到门口,已有马匹干粮备好,她奔过去,爬到马背,心里觉得畅快不已,催促马动起来。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点一点洒满地面,她这心里也跟着温暖和明亮起来。水玉瓒坐在马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走吧,咱们快些走,尽快赶到清河城。还有,你这路上想好进了清河城,你要做什么?见到太子了,你要说些什么?”
“太子,还是不见了吧,免得生出事端来。”姬灵惜心里不踏实,面上也不安。
水玉瓒笑道:“不怕,我父亲把霍兄都保下来了,自然不会漏了你。你放心,进了清河城,再没人敢为难你了。”
姬灵惜捶腿大叹道:“哎呀,小玉,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闷在府里这么久,早知如此··”
水玉瓒侧头盯了姬灵惜一眼,大声说道:“早知·早知什么··你一没武功,二没脑子,三不会杀人,四还没钱,如果没人在你身边出主意和保护你,你出门就是一个死字,你懂不懂?”
很··很有道理,水玉瓒说的对极了,像姬灵惜这种没有武功防身,仇家还有那么几个,出门就是找死。
姬灵惜坐在马上,乐呵道:“我什么都没有,就剩自知之明了,这不是有你嘛。等我们到了清河城,我要先去醉芳楼找兰青姐姐;然后去太子府,打刘紫熏一顿,打死她太便宜她了,打残就行了;再去瀚王府,刺他君瀚弦几剑,让他给我跪地求饶;最后去鸣沙宫的据点,放一把火,把那里烧了。哈哈,哈哈!”姬灵惜陷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洋洋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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