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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梦

晨曦的第一道光芒撕破了阴沉的天,暖意的阳光洒落在这对相互依偎的男女身上,男子一身素装,上衣兀自被献血染红,只是模样有些模糊,看不清是悲是喜。倒是他怀中的女子有一副绝美的容颜,再多的溢美之词形容她都不为过,那是一种凄婉的美,美的令人心碎!只见那女子着一身水色衣衫,衫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宝石,饶是天色暗沉,这些宝石犹若漫天繁星,闪烁着五色缤纷的光芒,却不知为何天色越是明亮,这些宝石却越是暗淡。美人秀发随意的散落在爱郎的胸前,一阵清风拂过,这对眷侣腰带上的环佩叮咚作响,响着淡淡的哀伤。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相互依偎,谁都没有说话,一起依偎这时光的流逝。如果没有战争,那就这样依偎着吧,素手相执,白首不离。

涛声轰鸣,在岸边来去复回,洗刷着这无尽的岁月。浪花激荡,肆意纷扬,在晨曦的照耀下晶光点点。一片火色从海际绵延到这对眷侣的身畔,红色依簇,如血欲滴。鲜花虽艳,却没有绿叶的衬托,开的是如此的孤单,花叶永不相见,是为彼岸。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女子痴痴地看着这片花海,一念及此,心中蓦地一痛。

远处的战场到处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在风的渲染下更加浓郁。战场之上布满了样式各异的残骸,有的地方已经堆积如山。细看这些残骸,有螯钳,有触角,大都是一些魔兽怪物的躯体。只是这些魔兽虽然体型硕大,却不知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给生生撕开。有的魔兽的头颈断裂处还兀自汩汩的流着鲜血,整个战场都被染成妖异的红色。饶是之前发生过那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现在却消弭于无形,只剩下这一片血红色的宁静,宁静的以至于都忘了战场的那边还有一对相拥的男女。

华日东升,战场上的血色渐渐散去,天空变得澄澈,如那女子的眼睛一般。女子深情地望着自己心爱的男子,缓缓的闭上了双眸,水色衣衫上的宝石也渐渐失去了耀眼的光彩。

就这样离开了么,如果有一天我离你而去,我对你的爱却未曾走远!一滴泪悄然从女子的脸庞划过,打在彼岸花上,跌落下去。

泪碎了,梦醒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屋子的窗户透进来,洒在叶云稚嫩的小脸上。叶云陡然被梦惊醒,啊的一下子挺身坐起来。

叶云此刻睡意全无,揉了揉发沉的脑袋,顺便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叶云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己竟然做梦做得都哭了,虽然做的梦都不怎么记得了!

昨天出了老屋以后,成辕便祭起了一柄仙剑,只见这柄仙剑通身青色,倒是和叶云手中的紫轩极为相近。后来叶云才知道师父这柄仙剑唤作青辕,和爷爷的紫轩原是一对,这两柄仙剑出自同一块九天轩辕铁,万里之遥也能相互感应,是以叶老头能成功联系到成辕全依靠这两柄仙剑。成辕念动法诀,只见那青辕剑青光暴涨,整个剑身竟扩大了十倍有余。成辕道人抓住叶云的胳膊一个提纵便双双踏上了青辕剑。青光炽盛,剑身周围渐渐形成一个淡青色的光罩,鹅毛大雪不能近之分毫,原来呼啸的寒风亦从耳旁消失。这可把叶云看到目瞪口呆,叶云自野村长大,哪见过此等仙家法术,直把成辕视作天人。叶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紫轩,学着成辕的模样嘴里念念有词,却发现紫轩还是那般蔫儿吧唧,不由得大为沮丧。成辕看到自己的徒儿如此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云儿,且记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咱这修行也是如此,这御物之道更是晦涩艰深,等你上山修行你便会慢慢了解。”叶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成辕继续道:“你手中的紫轩剑在你未学成御剑之术之时莫要轻易示人,以后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为师赠与你的。还有也不要把今晚听到的事告诉他人,包括你的师兄师姐,记住了么。”叶云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蜷缩在风雪中的老屋,心道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眼中不禁热泪盈眶。成辕驭起青辕,直若一道流星,渐渐隐没在这蛮王寨茫茫的雪夜之中。

定了定神,叶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叶云只记得在路上趴在师父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想必这里就是学徒的地方吧,只不过不知道师父现在去了哪里。’叶云这般想着,仔细地打量打量住的地方,里面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仅此而已。

叶云五味陈杂,离开爷爷感觉还有点不太适应,不禁有些怏怏不乐,不知此时爷爷的病是否好了点!还有蛮王寨的那些好玩的地方,自己都去不了了,想到这些,小孩心性上来不由得一阵失落。

想到蛮王寨,叶云突然啊呀一声,自言自语道:“坏了,昨天走的急,忘了和春影说声,坏了,坏了,这丫头肯定又会生我气,该怎么办呢?”念及此处,叶云不禁一阵抓耳挠腮。

叶云所说的春影乃是他在蛮王寨的玩伴,自从叶云跟着叶老头来到蛮王寨之后,春影便和他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前几天叶云还答应春影如果不下雪了便带她去南山打猎呢,结果这一走也没来得及去和她告别。

叶云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再回去一趟告个别再回来吧,叶云想到这里突然想到师父御起青辕的光景,不禁一阵心往神驰:“如果自己学成那御剑之术,便御剑回到蛮王寨,载着春影一同飞来飞去,说不定春影就会原谅自己的不告而别。”叶云想到这些心下随即释然,反而坐在床上憨憨直笑,仿佛自己已经掌握了那御剑之法。

过了一阵叶云下得床来,伸了个懒腰,刚想出去溜达溜达,却听门吱呀一声,进来一个胖道童,只见那胖道童约摸十五六的年纪,不甚高却甚胖,脸似须弥,眼如芥子,醇醇俩酒窝,叠叠双下巴,不为修道所苦,乐得逍遥自在。

那胖道童见叶云已然醒了,欢喜道:“吆,醒了啊,不知师弟休息的可好!”

叶云曾记得师父在路上曾说过他门下有四个徒弟,风霜雨霄。最小的那个唤作季凌霄,年纪和自己相若,叶云于是微笑到:“嗯,睡得很好,你是凌霄师兄吧,多谢师兄挂怀。”

季凌霄听罢,双手倒背,双眉微蹙:“咳咳,孺子可教也,想必师弟已听过我季凌霄的大名,以后谁敢欺负你,只要你提我的大名,保管他们屁滚尿流。”看那神气,好像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呵呵,二炮你能不能不说大话。”说话间,一紫衣女子伴着银铃般的笑声推门而进。

叶云哑然,季凌霄这外号真够矬的,不过胖子到丝毫不介意,望着那紫衣女子笑道:“嘿嘿,就夸张了一点点。”

细看这女子,乌发垂腰,紫衣袭身,黛眼流波,桃腮溢香,朱唇若火,白肤如酯,正是销魂佳人,端得不可方物。腰间斜挂着一根白色的骨笛,骨笛上流苏摇摆,仿佛整个衣裳的紫色都活跃开来。

只听那紫衣女子对着叶云笑道:“师弟,你叫叶云是吧,我叫佟凌霜,排行老二,以后就是你的二师姐了。”

只这女子嫣然一笑,叶云便乱了心神,从前哪和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说过话。叶云不敢再看,低头嗫嚅道:“小弟见过师姐。”

佟凌霜轻轻地捏了一把叶云白生生的脸,咯咯笑道:”师弟真乖,有什么难处就告诉师姐我。”叶云被二师姐这么一碰,脸上不禁一阵燥热,羞得都不敢说话了。

凌霄拍着胸脯道:“师弟,你就安心在这学道,,师姐解决不了的困难再来找我。”俨然一副大人状。

叶云心中不禁嘀咕,难不成这胖师兄果真了得,比师姐还厉害?

凌霜对着胖子撇撇嘴道:“就凭你现在的水平,哪凉快去哪歇着。道行不咋样,吹牛的本事倒是不小。小师弟你可别跟他学坏了,就会油嘴滑舌。”

叶云对着季凌霄无奈的笑了笑,季凌霄挠挠头嘿嘿一声:“嫂子,别把我的形象给破坏了。”

季凌霄说完,只见红影甫动,季凌霄发现大事不妙刚想跑,就被凌霜捏住大风耳。胖子哇哇大叫道:“哎呀呀,疼!师姐快放手,要不就出人命啦!”

凌霜脸颊有些泛红,嗔怒道:“臭小子,再叫我嫂子,就把你这耳朵揪下来。”

叶云看了看胖子的两个大耳朵,暗想是不是被二师姐给揪大的,心中一阵莞尔。

季凌霄呲牙道:“再也不敢啦,师姐.。”

佟凌霜松开手顺便敲了一下胖子的头,性眼一睁,道:“就凭你那俩脚猫的功夫还保护师弟,赶快修炼去!”

季凌霄赶紧一溜烟跑出房门,边跑边嘟囔:“竟小看我,好歹,我也得算一个三脚猫。”

叶云只觉这小胖子挺好玩的,刚才的不愉早已一扫而空。

凌霜看着叶云笑吟吟的问道:“师弟,你多大了?”

叶云回道:“我今年十三岁了。”

“十三岁了么。”凌霜神色一怔喃喃道。自己好像也是十三岁那年来的凤鸣观,二十年的时光就在这么不经意间悄然流逝,但埋藏在心底的往事突然浮现,却还是那么清晰,还是那么让人心痛!

凌霜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泣的小丫头了,皱了皱眉便悄悄把心事拂去,对着叶云莞尔道:“小师弟,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厨房吃些早点,吃完后我带你去拜见师父,大师兄和三师弟估计也在云华殿上呢。”

叶云连忙应喏,此时明媚的阳光从屋门外悄悄地透进来,照在凌霜那白净无瑕的脸上,再配上一身姹紫的衣裳,在叶云眼里仿若九天仙子下凡,眼波流转,笑语嫣然,叶云不由得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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