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橙子惊叫。
陆九真掐起她的腕子,试脉这事儿她只是粗通,具体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大事不好了!“小橙子,你快去请大夫!”
“好好,我马上去!”
陆九真把云筝抱到床上去,运功帮她疏通心脉,可是这股内力刚进了云筝体内,她又开始吐血,陆九真赶紧收了功,这下子真是手足无措了。“糟了糟了……怎么会这样啊?”
她不知道,云筝先前被封凌霄伤了经脉,短期内无法康复,受损的经脉承受不住内息的入侵,只会使情况更糟糕。
“啊,对了!”她还有解药呢!陆九真想起祈云城的交待,下一次毒发一定要给她服药。陆九真在口袋在袖子里找,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她忽然想起她把药瓶放在另一件衣服里,她还得回城外去取!“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撑住等我把解药带回来,不然祈云城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陆九真把她安置好,急急忙忙走了。一刻钟后,小橙子带着徐大夫回来,徐大夫知道她的病情,马上采取了急救措施,不多时云筝就苏醒过来。
“姑娘,你这身子不能再拖了,得先想法子解毒才行。”
祈云筝睁着眼睛,静静出神,不过她的神色已经不是刚刚回来时的样子。小橙子担心的凑过来,轻轻唤她,祈云筝看看她,微微一笑,发出来的声音轻的如同喘息。“我没事。”
胸口处一阵一阵的闷痛如同在提醒她的大限将至。祈云筝长舒一口气,扶着床棂坐起来。
“姑娘,你躺着别动啊。”
祈云筝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徐掌柜,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
“姑娘别这么说。”徐掌柜听她说话有气无力,觉得情况不太妙。“解药一时制不出来,不如先试试别的法子?疗程是久了一些,不过起码能保命。”
祈云筝摇了摇头,淡笑。“来不及了。”她太了解封凌霄,或者说封凌霄太了解她,对付她这样的敌人,下手一定要做到快狠准,哪怕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能给她。
时间不多了。
“小橙子,你先送徐掌柜出去,然后把王妃请来。”
“姑娘,让徐大夫留在这儿吧,万一再有个意外……”主子往她这儿看过来,虽然不是厉色,但也是万分严肃。小橙子那是多熟悉她的眼色,马上就不再说了。
小橙子依命去办,先送走了徐掌柜,再去请王妃。柳月兰听说云筝身子不好还吐了血,一刻也不耽误的跑过来。
“云筝,你还好吧?”
祈云筝坐在桌前,桌上铺着信纸,手里的笔悬了许久。她见柳月兰来了,示意她摒退其他人。柳月兰把人都赶出去,关上门,她还没转过身,就听云筝说话。
“柳月兰,你现在马上去找白释天,让他即刻起兵。”
“啊?”柳月兰呆住。
祈云筝按住闷痛的胸口,气息越来越弱。“现在,马上,走……”
“云筝,你这是怎么了?”柳月兰知道她不能细问,知道她应该马上走,可是她病成这样,她总不能坐视不管啊。
“别管我了,再晚,你们都走不了了。”
“我们……那你呢?”
“我还有事要做。”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这个孩子不是白释天的。”
“这跟孩子没关系!”柳月兰跺脚。
祈云筝看着她,忽而一笑。“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去让他们抬顶轿子来,咱们一起走!”柳月兰说办就办,这就急着出去,云筝拉住她。
“现在是逃命,除了自己,你谁都不顾。”祈云筝的表情格外严肃。
“可是……”
“走吧。”
柳月兰知道她说服不了她,只能妥协。
她走了,祈云筝把小橙子叫到跟前,把已经写好的信装进信封,封了蜡印,交给她。“这是一封很重要的信,你现在出城去祈国,务必把信亲手交给祈云城。”
“姑娘,现在是出大事了吗?”小橙子看她又是交待这个又是交待这个的,心里很害怕。“祈国太远了啊,等我把信送到会不会来不及?咱们不能去找皇上吗?”
祈云筝想到这个人又出神了。
她的胸口一直在疼,可是想起他时又是完全不同的疼滋味。她不是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完全不记得。封凌霄吻了孙以倩,她逃跑了,或许在别人看来她只是负气而走,但她自己知道她逃的多么仓皇。
被这样一件小事吓跑,她是有多么丢脸。
“封王另有新欢了。”祈云筝用调侃的语气说着,笑容却是形容不出的复杂与惨淡。“他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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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卓得了信,第一时间将信呈给白竞天。从信的内容可得知这是云筝写给封凌霄的,字迹与祈云筝如出一辙。
白竞天不是没有怀疑这封信是真实性,但由信上笔迹他紧接想到一件更为可怕的事——神似的容貌,比容貌更加神似的言行举止,计谋策略甚至于用兵之计都与祈云筝一模一样!
这个世上光怪陆离的事有很多,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尤其当无数疑点摆在面前时不能不信!
知道皇宫密道的人不是只有他和肖驰,还有祈云筝!储秀馆失火,云锦说她见到祈云筝来索命并非是信口胡说!若说世上有谁能够令狂妄傲慢的祈云城甘心效命,除祈云筝没有第二人选!
人死复生。
他从来没有想过祈云筝活着的可能,如果她还活着那么将是最为凶恶的敌人!不管是真是假,有关祈云筝的一切都必须扼杀!
白竞天派出重兵围剿王府,但此时,祈云筝已经不在了。
“禀告丞相,府上抓到的都是下人,管事说一个时辰前王妃去给王爷送新衣,出城去了。”
孙惟庸与宇文卓对看一眼,急问:“云筝呢?”
“没找到。”
跑了!
宇文卓沉吟片刻,思索道:“她人不在,说明她事前已察觉,那柳月兰应当去投奔王爷了。”
“你是说王爷也有参与?可他……”白释天疯了这么多年,难道让云筝医好了?
宇文卓急忙叫来一个人,让他回宫向皇上禀报京北大营可能有变。这一句话刚交待完,震天的炮声响了起来。
街上的百姓大叫起来,四散而逃。宇文卓和孙惟庸从拥挤的人群挤过去,看到城北方向升起浓烟,皆是大惊。
“糟了……”
白释天执掌京城内外防卫,他举兵攻城,那京城就危险了!孙惟庸连忙喊人来通知各方紧急应对。
宇文卓望着北方,拧眉不展。兴兵谋反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计,白释天掌兵权没有多久,兵营里的老人不应该听从他的调遣!
“先生,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赶紧回宫!”
“云筝还没有找到。”
“这个时候顾不上她了!”
“不,这一切都是她所策划,放走她后患无穷。”
孙惟庸看着他严肃的面孔,可是从来没见这位风度翩翩的先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那这样吧,你领一队人接着去找,我去调集兵力保护皇上!”
“嗯。”
云筝会去哪?
她没有跟柳月兰一起走,极有可能还没出城……她会藏在哪里?宇文卓眼中寒光一闪,急令道:“把肖驰带来!”
官兵赶往王府的途中,谁也没有发现他们跟云筝对面而行,就这样错过了。她的身体状况经不起颠簸,来不及出城,只能先藏起来。
祈云筝到了密道的入口,扶着梯子往下走,胸口蓦然疼了起来,双腿一软,顺着梯子滑了下去。灰土和细砂落下来,呛的她直咳。祈云筝倚着墙缓了会儿,爬起来继续往里走,松散开的领口露出花朵的边缘,颜色深红。
内伤未愈,急怒攻心,又加上毒发,她能走到这里已用尽了力气,现在每迈一步都能感觉到力气在泄去。祈云筝扶着墙,凭着坚毅的意志勉强支撑。她不会死,不会让封凌霄称心如意。她变成鬼魂都能从地狱爬回来,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伤轻易死去?
双腿的力气用尽,身子忽然坠下来跪倒地上。祈云筝用双手撑住地面才没有摔倒,汗珠滴在地上,气息又弱又急。
她不能死。
祈云筝看着自己的肚子,稳住气息,深深吸气。
为了孩子,她也得挺过去。
祈云筝服了一粒平稳脉息的药,坐下来休息。
白释天反叛,京城大乱,白竞天没空闲管她。只要在这里等两天,徐掌柜就能把药制好,然后她找个安静的地方生下孩子……前提是封王不再出狠招,赶尽杀绝。
祈云筝笑叹。
自来,人进一尺,她还一丈,从没有人能占她的便宜,偏偏让她遇封凌霄这么个冤家,治,治不得,杀,杀不得。
她怎么就拿他毫无办法呢?都被陷害了,跑去找他,见到了他,居然就没想到故技重施封住他的行动,一刀刺进他的心脏!可笑她当时在意的是他真的会忘了她,比起刺穿他的心脏,她更想在他心里留下磨灭不去的痕迹……
封凌霄,你给我下了什么蛊?我竟然会那么在意你心里是否有我。
祈云筝闭上眼睛,头靠在墙上,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倦意。少顷,她听到墙壁传来异样的响声,倏的睁开了眼。
竟然追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