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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韩倾城与风翦翦一早捉了鱼来烤,作为他们的早餐。过后观察了下四周的地势,确定他们是在一座小山中,而不是岛屿,这让两人安心不少。但是因为没有器具存水,使他们走得更远些,所以他们仍在原地。

“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两人坐在树荫下发愁,风翦翦说。

“等吧。”韩倾城镇定地说。

“等?”等什么?等谁?北安的军队吗?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若是这之前遇到危险怎么办?

“相信我。”而他相信北安。

风翦翦不再说话。她选择相信他,但不是对北安的信心,而是对他,因为他的那份笃定。

“这青山绿水的,若是真困我们几年,干脆在这盖间房子,再开几亩田地,也是不错的生活。”既安逸又平淡。

“那样皇子就不是皇子了。”风翦翦说。

他是皇子,北安国的皇子韩倾城,从她见到他、认识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绝不是个甘于寂寞、甘于平淡的人。

“如果有那样的生活,就算不是皇子又如何?”无意的一句话儿,反让他心里更有这种感觉。

就像是阻止他的这种想法一样,韩倾城的话间刚落,四周便传来骚动。然后他们在瞬间被四面八方涌上的人包围了,全是身着北安军装的士兵。

所有人都对他们俯首跪地,安政正对着他们。“属下护主不力,皇子受惊了。”

而风翦翦的第一反应是用衣袖遮住脸颊,下意识地转身闪躲,才发现周围全是俯首跪着的。韩倾城则是无声的将她拦进怀里,一方是让她的左脸靠着自己掩饰,一方安抚惊慌的她。

“安政,有面纱吗?”他问。

安政愣了一下,一时会意不过来。

韩倾城则弯下腰,扯下了一块自己的内衫下摆,然后给风翦翦糸上。

所有的人还是俯首跪着,包括安政在内,他们只是看到一个长发披散的女子,衣衫与皇子一样皱而凌乱,偎依在主子的怀里。而韩倾城则是一副很保护她的姿态,并不因他们在场而收敛。

沿着临江江水顺水向北,有一个叫做泽阳的州县,离津门并不算太远。此地原属南阳,但是早在三年前让南阳君主贡献给了北安,而他们则是在这个州县的一个小山中。

随着北安的护卫队一路向南回返,天黑时分在这州县一官家安顿。韩倾城吩嘱人专给她送去了胭脂水粉,南阳女子服饰,还特别命人在她门前巡视,在她未妆扮好前,禁止任何人的打扰。

安政及北安的护卫将一切看在眼中,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这位来自南阳的女子,在他们主子眼里是不一样了。

“派人去问问风姑娘可梳洗妥当,送些饭菜给她用。”她还需要充足的休息,那样薄弱的身子。

“属下这就去办。“他的护卫长领命而去。

“殿下您呢?要先用膳吗?”安政问。

韩倾城摇头。“可有查出是谁想置本宫于死地吗?”那个人死定了,他必会付出代价。

“臣下无能,至今尚未查出。”一直关怀主子的安危,还未来得及细查。

“本宫相信你。”一定会查出来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对了,那七公主可有消息?”

“仍无音信。”要北安人在津门找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还是一个不明原因失踪的女子,有点儿困难。“但或许南阳那边会有进展,今早他们的五皇子见了那公主的婢女。”

“你允的?”韩倾城问。

“主子不在,臣下自作主张了。”安政答。

“无妨。”细细回想那名婢女,虽只有模糊的影像,却也觉得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安政,你觉得那婢女如何?”

“臣下不懂主子指哪方面?”安政请示。

韩倾城看着他,自己这个一向自命不凡的属下,也有这样紧张的时刻,突然笑了。“本宫忽然觉得这南阳的女子,真的很不一般。”

“南阳的女子?殿下,那位风姑娘?”是她让主子注意到南阳的女子的吗?他们发生了什么?如果仅是落难,主子不会对她这般的礼遇的。

“是她救了我。”他知道他所有的北安护卫都想知道。

“救……救了殿下?”她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救了他们武艺高超的主子?

“是啊,连我也不敢相信呢。”犹记得是那一片粉色抓住了他,那般的美丽,是他见过最美的色彩。

正想着,却见她的身影已出现在回廊处。

红红的灯笼光线照着,她侧坐在廊沿上出神。远远地望着,竟觉得她即便是这般安静也很美丽……

出了泽阳的地界,再行不过半日便到了津门。这次回津门的声势很大,比与公主成亲那日更大,似乎有意让所有津门的人都知道,北安的倾城皇子回了津门。

坐在马车上,透过纱帐看着外面的人潮,再看一眼身侧的韩倾城,她不懂他在想什么。而他则只是微笑,一副看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车停在了安阳行宫的门外,韩倾城下了车,风翦翦随后。绿水及一干宫人均站在宫外迎接着,她悄悄移进绿水身侧,没再跟上韩倾城的脚步。

进了行宫,一切安排妥当。行宫的人也都各司其职去了,韩倾城忽然转向了绿水。“公主没回来之前,你不必在我这伺候了,好好照顾风姑娘便成。”看得出来,她们很要好。

“是,奴婢遵命。”绿水应。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看得出这皇子看她的眼光已是不同的。

“退下吧。“手一扬,遣走了所有的人。

“吩咐下去,将行宫内的一处院落安排给风姑娘,让南阳的宫女都供她跟绿水使唤。”韩倾城又说。

“是。”安政应,却没离去。

“还有事?”见他没有行动的意思,韩倾城问。

“下官不明白。”安政直言。

“在没有查出是谁想害本宫之前,南阳的宫人不管是谁,都调离主院。”这是最好的理由不是吗?

“所有南阳人吗?”安政问。

韩倾城看着他。“安政呀,本宫不干涉你在私事,甚至婚姻,但不要影响国事。”他最忌讳这一点。

“下官惭愧。”他的确是对于主子防备绿水一事,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反过来想想,他不是也不信任那风翦翦吗?

安政退去,屋内只剩下韩倾城。他相信经过今天,津门的人都该知道他平安归来了,那帮刺客也该知道。那么过不了多久,应该会有蛛丝马迹出现才对。

流水听轩,夜深人静,只有水流动的声音隐隐回响。

清雅的房间里,红木的茶几上的烛光映照着两人。绿水将快要燃尽的残烛换下,仍无开口的打算,尽管她看起来有许多话说。

“绿水,你要问就问吧。”风翦翦说。

“我以为姐姐会说。”然后叹口气接着道:“姐姐这几天去了哪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那北安皇子如此礼遇了起来?”今天一天,这流水听轩的南阳宫人都在猜测。她相信风翦翦的分寸,却不能不担心。

“我们在扇节被追杀了……”风翦翦缓缓的吐出口,并一一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

“那么说是姐姐救了他。”口气中多了一丝不谅解。难道她不知道他给南阳带过多少灾难吗?不知道有多少南阳人因为他而家破人亡吗?

“你以为他死在南阳就一切解决了吗?”她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不,不会的,这只有给南阳带来更大的灾难而已。”一个异国王子死在处于弱势的国家里,怎么可能会安宁?“现在也许只要找到公主,那么我们的国家,至少还有一段时日的安宁”多么可忴的南阳啊,竟卑微到了这种地步。

绿水不再言语,风翦翦把事情想得还是有些简单。即便那北安皇子不追究这事,但公主若那么容易找回,又何必拖这么久?又或者,找到的结果是什么样,谁也不能确定。种种迹象表明:南阳的危难仿佛已是在所难免了,现在只是靠这些人拖过一日算一日。

“既然你救了他,那么要求放你回洛城应该是可以的吧?”事到如今她只有让她离开这事非之地,这本与她无关的,她不该被卷进来。

“或许可以吧。”她没想过要以此来要求什么,他也从没有承诺过她什么。“那么水儿你呢?我不能丟下你一个人。”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亲人。

“不要管我了,我是要去北安的宫人,这改变不了的。”早就注定的事。

“水儿不走,我也不走。”至少让她确定,在这场混乱过后她是平安的。

“别傻了姐姐。”绿水焦急起来。“你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这是朝迋的事,就交给皇室去解决吧。”南阳本没有善待她们,她更没有必要为南阳牺牲至此。

“我没有担心朝迋,我在担心你。”她的妹妹。

“我只是一个小小婢女,真有事也波及不到我的。“她转头避开她的目光安慰道。

天知道呢?若公主真回不来,或者因此事真有什么****,她是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因为她是绿水,她会陪着那个一直被为难的人 ——云湛。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或本就知道什么?”她无意间听到韩倾城与安政提到绿水,所以忍不住担心地猜测。

绿水摇头。“姐姐为何这么问?”北安已经开始起疑了吗?她心不安起来。

风翦翦也摇头。见到绿水的反应,她把心放下来,并未将绿水眼中的波动看在眼中。

“姐姐你听妹妹一句,先离开这儿吧。”无论是两国的政事,还是皇室的恩怨,她们都承担不了。这些,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很容易置人于死地。

“我试试。”风翦翦点头应。

这两天外面的窃窃私语她不是没听见,她也厌倦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百姓,没必要非夹在其中。若是可以,她也想尽快回到洛城去,至少那儿的天地她已适应,也习惯了那种生活。

站在安阳行宫的观景台上,不但可以看到整个行宫的全景,还可以眺望津门城的风貌。只是观那假山流水,看那亭台楼阁,越发的让人觉得不真实了起来。

她开始想念起洛城来,她走时还是柳絮满天,那拥挤的人潮,在柳堤湖想像“扇舞”的情景。也许绿水说的对,她是该走了,回到那个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韩倾城从另一端走来,看到她停下了悠闲的脚步。看风吹动着她耳边的发丝,若隐若现的侧脸,透着一抹淡淡的轻愁。此时此刻她在想些什么呢?

是想那痛苦的、被流言侵蛀的过去?她一生不幸、屈才的父亲?还是未知的未来呢?

刚刚看完她的资料,竟也想不到这才二十年生命的女子,居然已背负了那么多的不幸与艰辛。连他都忍不住为她心痛着,这个看似薄弱的女子。

“在想些什么?”不管她想什么,他都想亲手为她抚去那抹愁。

“皇子。”风翦翦行礼。

对于她生疏有礼的回应,韩倾城只能扯出一抹苦笑。他相信他对她的特别,她是感觉得到的,连安政及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可是她反而变得更疏离。

他可以理解她的处境与不安,他愿意等。他也需要时间在心中确定她的定位,进而明白自己能对她做什么样的安排。不管怎样,他心里唯一确定的是,他不可能放开她了。所以,他希望在只有他们俩的情况下,她可以稍稍对他不要那么有距离感。

“翦儿。”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唤她。

风翦翦沉默。

“皇子若无吩咐,民女告退了。”她又说。

他对她的特别她知道,那目光的不同她分辨的出。但是不可以的,她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身上北负着那样的流言。而他却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又已是南阳的驸马了。一切都是注定的事,她逾矩不得。

擦肩而过的一刻,韩倾城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风翦翦看向他,然后他们目光在空中交接:

接受我,让我走进你的心里。他眼神这样说。

不,不要。她的眸子这样恳求着。

她要不起没有结局的爱情呀,也许这只是他生命中的一段插曲罢了,却会造成她一生的悲惨。

这时有南阳的宫女从观景台下过,风翦翦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并躲避性的转过身去。

韩倾城看到她的反应,感到一股难过在心里弥漫开来。

“我想出宫走走,可以吗?”她急于离开。

“可以,但只有你一个人,或者带上北安的护卫。”他只相信她一个人。

“谢皇子。”她一福,然后准备离开。

“翦儿,若是可以令你从容如顾,我愿意做。”不要过的那么慌恐不安的,因为他。

“那么,你可以放我回洛城吗?我想回家。”她没有回头,轻轻地问。

韩倾城一楞,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却什么也没有说。

放她回洛城?怀念初见她时的从容镇定,被困只有他们时的自得。可是,若要以让她离开为代价换取,他忽然觉得那是他难以负荷的沉重。

风翦翦将他一声几不可闻的喘息听在耳中,默默地迈开脚步离开。

远远看着她渐去的身影,韩倾城真的痛了。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女子,如此的深刻的走进他的心里。他不想承认的,堂堂的北安倾城皇子他,竟栽在了一个南阳女子手里。

她想回洛城,她的家,这要求并不过,若是他未对她动情的话。可是现在这个问题,却变得不知是谁在为难谁了。

红袖庄的招牌在闹市的街面上挂着,不愧是经营女子饰品的最大店面。人来人往的,生意相当兴隆。

风翦翦站在门口许久,都没有想要进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为了父亲吗?人都不在了,那残留的爱情又是为了什么?

生命还真是渺小,管过去这曾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最终人还是为生活而生活着。整个城看来都不会为此改变分毫,任你心痛难过,又与谁相甘?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渺小的生命,想活着又是多么艰难?为了怕死去被遗忘,一直努力地活着。但是活着却本又带着另一种痛与无数烦恼。

她为什么活着?她找不到答案。

失魂落魄地转身想走,肩被轻拍了下。回首,她看到了红袖庄的那位老板娘。

“我见姑娘站了很久了,要不要进来坐坐?”她微笑着。

风翦翦摇头欲走,她想没有必要。

“你是风小姐吧?”那老板娘语出惊人地问。

“你认识我?”她不曾与她讲过自己的姓名不是吗?

“你是风扬风大人的千金吧?”那老板娘几乎肯定是问。

“你识得家父?”风翦翦诧异。

本以为只是一个恰巧碰到父亲与端阳公主的人,却不料竟是旧识。

“风小姐进门吧,喝些茶水再聊。”老板娘说。

风翦翦依言进店,随她入了后院厢房。

“风大人可还安好吗?”两人坐定,老板娘问。

“家父已过世四年了。”风翦翦启齿。

“怎么?风大人他……”老板娘说不下去了,仿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不知大娘您是?”未听父亲提起过呀。

“风小姐知道大人与端阳公主的事吧?”她相信她知道,不然她也不会来到这里,还找到了那把扇子。

“听父亲提起过。”风翦翦点头。

“我叫做扇书。十五年前本是端阳公主的贴身侍女,奉命陪嫁到北安的。”她诉说着,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后来因为公主,我留了下来。买下了这家店,为不能相守的风大人与公主,守护他们的爱情。”一守便守了十五年,没想到故人已不在。

风翦翦不语。

守护?什么样的爱情需要人这样守护呢?浪费了十五年的青春,难道就是为了见证这样的结局?看向扇书,她仿佛还沉浸在父亲过世的悲痛中。没有打扰她,风翦翦出了房门,离开了这家纪念父亲爱情的店面。

爱情?在这乱世之中,到底有多少会幸福的爱?

安政坐在对的酒楼上,看着那抹人影消失在人潮中。心里不免开始祈祷,她可千万别背叛皇子才好。主子那么在意她,那无疑是对皇子莫大的打击……

信步走在安阳行宫内,回想刚刚得到消息。北安的皇子遇刺了,就在津门。他得到了暗示——这是南阳人所为,该庆幸的是救他的是一位南阳的女子。怕是只差证据而已吧,否则早就兴师问罪了。若是北安追究,无疑又会是一场南阳的劫难。

为什么南阳要这么可忴,这般卑微呢?

看着这安阳行宫,十五年前因端阳公主和亲而建,那时候它至少还属于南阳。而今,它却又成了云织公主的嫁妆,连整个津门都不保。若是三年前他的选择相反,情况真的会不同吗?他不确定。

想起妹妹云织,她将一切归究给了他。仿佛三年前只要反抗,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似的。是啊,起码他不会娶妻,至少绿水还是他的绿水。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更多的可能是他会更早的长埋地下,连自己的母妃与妹妹都保不住。

“给五皇子请安。”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看到了绿水。

她是专程来找他的吧,他肯定。若不是,她早绕路走开了,躲他都来不及。“有事吗?绿水。”

“我想问…凌大哥有消息了吗?”观望了一下四周,她避开公主这个敏感的称呼。

“还没有找到他。”像是一声叹息,带着重重的无奈。

若是可以,他也宁愿永远都找不到,那样他也不会心痛。而她,也可以去过她想望的日子。

绿水静静地看着他,听懂了。可公主还不懂,要包容她的这种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她却将这个难题,丟给了她亲如父的兄长。

看他苦恼的样子,绿水躇踌起来。这个时候,自已到底要不要给他添麻烦?

“还有事是吧?”她可知她眸子里写满了心事?

“我是有件事求你?”她开口,避开他的视线。“想办法让风翦翦回洛城吧?”

“救了北安皇子的人?”从未注意过那个红娘,却不料她竟这样让人惊艳的让他知晓。“为什么?”她不是正受到北安的礼遇吗?这对一个民间女子而言,该是很荣幸才对呀。

“不要让她卷进来好吗?”她不想说得太多。

“她的意思?”据闻,韩倾城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可是她好像已经牵扯进来了。”再想抽身不是晚了吗?

“让她走吧,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连南阳公主都做不到的事,何必强迫她呢。”她不喜欢他提起风翦翦的样子,因为明白他心中可能的计量。

“绿水?”这或许是个转机,她为何这般激动的阻止他呢?他甚至只字未提。

“她是我姑姑的女儿。”她不能让这个亲人有事。

“风大人的千金?”他诧异。

犹记得十岁之前见到的那位大人,年轻,有才学,是他幼时崇敬的人之一呢。奈何南阳不识忠良,委屈了他一生。

绿水点头,本不想让他知道这么多的。“她已经是孤单一人了,不要再让她活得那么辛苦。”即便会为她心痛的只有她。

“好,我想办法。”他答应。为了绿水,为了那一生为国的风扬,南阳愧对他们的太多了。

只是想不到呀,十五年前的风扬与秋将军送端阳公主和亲,在津门。十五年后,他们的后人又为了同样的事在津门相聚,为了同一件耻辱的事。

难道南阳真要走到尽头了吗?

津门城乃至安阳行宫,经历过了近两个月的易主都很平静,从未像今日这般令人恐慌。一大早的,属于人杀猪般的惨叫声,便响遍了整个南阳行宫。所有的北安士兵莫不胆颤心惊,搞得人心惶惶。

“水儿,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风翦翦问。

“我也不知道,就听说今早安大人和侍卫长不知怎么惹了皇子,被打了几十板子呢。”这边虽离主院不算远,但被北安有意阻隔,想探听详细也并不容易。

听起来事情蛮严重的,还未见韩倾城罚过谁呢。他一名堂堂的皇子,是什么事让他发如此大的火呢?思绪不觉地随他转着,再回神时见绿水手上已拿了一个药瓶。

“你做什么?”好好的拿药做什么?

“给安大人送去,他平时挺照顾我们的。”是个好人。

“我也去吧。”正想知道是什么事。

“好呀。”绿水应着与她一同出门。

出了流水听轩,对面便是竹君园,安政及北安几个将领住的地方。本以为只是表达关切之意,即便不被领情,也不该是眼前这种状况吧。安政还好,可是那位侍卫长就不一样了,言语之刻薄,连绿水都忍不住。

“带着你们的假情假意马上离开这里,魅惑了我们皇子还不够,来这里又想魅惑谁?”他的粗嗓门在房内咆哮。

“克赛达,你还嫌惹得祸不大是吧!”安政喝斥他祸从口出,他总记不住这个教训。

克赛达是个粗人,一介武夫,没什么心机,往往心里装不住事。今早便是因为红袖庄的事,他把怀疑风翦翦与扇书勾结的嫌疑说了出来,才挨了这顿打。

其实人人都怀疑,相信韩倾城的心里已有数,却故意未提。无疑的,他这一闹便等于撞上了皇子的伤口,怎能让韩倾城不恼。

“克大人你说对了,我们是魅惑了皇子。但在这里提到魅惑,你还不够资格。”一向温婉的绿水,她只是温婉,但不懦弱,更不允许任何人诋毁风翦翦。

“你……”克赛达气结。

风翦翦一直没有说话,她看出了端倪。想必他们今早这顿打,是跟自己有关糸的。只是什么事呢?相信韩倾城不会仅为一句话,就伤了两名最重要的手下。

“安大人。”她只能让他解惑。

“红袖庄昨晚被我们查封了。”他并不隐瞒,并细细地静观她的反应。

“为什么?”风翦翦诧异,然后想到了扇书,不禁担忧了起来。

“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克赛达耻笑,神情中明显的轻蔑。

看向安政,他虽不说什么,但目光中少了平日的和善。“那店里的人呢?”此话一出口,他的目光变为了锐利的苛责。

“看来风姑娘跟他们真的很熟。”口气几乎是憎恨的。

“那又怎么了,他们到底哪儿得罪你们了?”在绿水心中,津门是被俘虏的地方,北安可以拿任意理由为难这里的百姓。

“他们就是刺杀我们皇子的人。”他语爆惊人。

震的风翦翦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子。回想遇刺前在红袖庄的种种,回来后她也去过那家店。如果他们早已怀疑,那么她的行踪也早已被知晓。

她懂了,终于明白这转变的症结。原来她已从恩人,变成了阴谋勾结的骗子。

他们怀疑她!

红袖庄被封了,扇书及她背后的一群杀手被捕了。刺杀北安的皇子,他们不止是死罪。若韩倾城要追究的话,南阳又不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绿水不准她再参与这些事,韩倾城此刻对她的不闻不问,已表明了不想处置她。的确,在这是非、真假难辨的时刻,躲在流水听轩被人忽略,真是最佳的避难之道。

扇书要被斩首了,虽然她想让自己的世界封闭,但还是知道了。想到那个扇节给她讲故事的妇人,想到她听到父亲死讯时的悲痛,想到她留在津门十五年,只为了守护父亲的爱情。面对这样一个女人逝去,自己真的可以无动于衷吗?

心不在焉地走着,小腿处忽传来一阵痛。还搞不清自己撞到了什么,身子向前跌去——这时,手腕被人拉住,才稳住了身子。

“你想死吗?”韩倾城在她的耳边咆哮,他看来很愤怒。

本不想看她的,最起码不想让她看到他忍不住看她,却在这个时候不得不显身。

被他强制地坐在身边的石头上,回神的风翦翦看向前方。方惊险地发现若不是被他拉住,自己就掉到水中了。

“如果真想死,我也绝不选择死在水里。”她静静的笑着,有些凄楚。

韩倾城也坐下来,伸手查看她的腿脚是否受伤。风翦翦惊慌地躲开:“我没事。”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别考验我。”他对她已经够宽容了,她不懂吗?为何还要以这种表情面对他,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

“求你,放了她。”手抓住他欲查看她脚的手,她恳求。

“谁?”他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扇书。”被误会也无所谓,怎样也无所谓。她想要救她,不为别的,只为父亲,为她这些年来为父亲的一份心,她不想让她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等于是伤他的心。

风翦翦没有说话,低下头。她的要求是过份了,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扇书死去。

“还是你真如克赛达说的,与他们勾结?其实你那天不是想救我吧?或者是有什么阴谋?”不想提的,他宁愿这种可能啃噬他的心,也不愿拿出来求证。因为若是,那答案足以伤他更重。

她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终于说出口了,闷得很辛苦吧?他终还是不相信她的。本以为自己可以不这么在意,现在才知道,那句话让她痛的喘不上气来。

“那就让我也陪她死吧。”她轻轻的低语,宁原就此死去。

韩倾城侧过头去不看她,起身走开,步履沉重。他知道他终还是伤了她,可是她可知道,她求情的那句话让他更心寒。

此时他不是因为她救了他,而对她有好感的,喜欢她的。所以他多么希望,她也不是因为任何因素而救他的,仅因为他是他——韩倾城。可是她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却独独装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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