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托腮坐在案几旁,手边是凉城没有的果脯糕团,精致美好。红的像海棠、白的似梅花、绿的如翠竹,花团锦簇的摆盘,无一不是权势、金钱堆砌起的。
这便是大家族的豪奢生活。曾经她也有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贵族生活。
淡淡一扫,在这些被萧云晔认为她从未见识过、品尝过的甜点上不作停留。
“姑娘,这些都是世子派人从越州快马加鞭送来的,都是新鲜东西,您不用些?”紫荆从外面摘了些薄荷叶,用以熏屋子驱蚊虫。
自从明珠当日醒来,过去一月有余。而距明靖王世子萧云晔离开也恰好整整一月。
明珠捻起一枚果脯,对着窗口,那灿烂的光辉能将其穿透,色泽晶亮,品相极好。
“我吃不惯,”她看了一眼,不经意地开口,吩咐紫荆:“全部都送到娘亲那边吧,她身体不好,又苦夏,酸甜的东西开胃正好。”
紫荆觉得明珠一片孝心,不过一些甜点,姑娘都舍不得留下品尝。
心下酸涩,紫荆却笑了笑,温柔地开口:“莫怪世人言母女连心,您和夫人都想到一块儿了。夫人那里世子送得也有,满满四大匣子,便是用到年夜也是足够了。将才夫人还使春萍姐姐送来三匣子,唯恐您这边不够。”
明珠闻言,邪肆的眉眼中染上暖意,虚幻的笑容变得真切:“娘亲恨不得将她房中的所有东西都搬来。”
不知为何,自从世子离去后,姑娘好像并不开心。尤其是当世子差人送好东西时,姑娘的情绪更加平静,甚至于有些……郁郁寡欢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紫荆以为自己想多了,可能真如世子所言,姑娘被吓住了。
紫荆笑意连连,陪着明珠一起好心情地道:“夫人对姑娘真是好的没话说。不过您房里还有不少,所以奴婢做主让春萍姐姐又拿回去了。顺道,奴婢正好将您做好的薄荷香囊给夫人送去。夫人高兴地逢人便说呢。”
明珠点点头,开心道:“对呀,给娘亲就好。”
然后话音一转,面上又浮现出似笑非笑的微妙神色,衬得一双丹凤目雾蒙蒙的不真切。
“不过嘛,既然娘亲那里多那咱们就不锦上添花了。这些你收拾起来,以娘亲的名义给县太爷夫人送去吧。”
“啊?送给林夫人?”紫荆诧异,姑娘是何意。
明珠却不直接解释,反而说起了县太爷夫人林氏,“县太爷夫人林氏,出身豪强。她父亲林重任柳州刺史,她母亲张氏便是当今丞相张甫之未出五服的表姐。”
紫荆这才想起明珠让她取来的世家大族的族谱,以及本朝任职官员名录,没想到姑娘对枯燥的世谱这般下功夫。本来身为谢氏嫡女就该打小记忆各世家姻亲关系、官职名录,只是明珠情况特殊,便耽误下了。
未成想,姑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未看多久便能讲出县太爷背后的姻亲关系。
“姑娘讲的一点不差。当今丞相出身大族,乃江南世族之首张氏的嫡子,这张氏祖宅本家正是居于越州。”说到此处,紫荆才恍然,原来姑娘心细如发,越州的点心送给张氏女所生的县太爷夫人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