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的决定遭到了陈良梦和赵小青的坚决反对。
可他一意孤行。
“你给我滚！”
陈良梦手指向大门。
他似乎忘了，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赵小青又在一旁哭哭啼啼。
黄亮本来想发火，想想又懒得纠缠，干脆摔门出去。
以他现在的条线还怕没地方住？
“总经理，您想去哪儿？”
“去……去公司。”
“总经理……”
“我加班不行吗？”
老宋无奈地笑了笑，将他送到了公司。
他站在大楼外仰头，本想试试到底要把下巴抬多高才能望到楼顶，没想到竟然看到一闪窗户亮着灯。
这个时候谁还在公司？黄亮仔细看了看，这好像是孙浩的办公室……
他不敢大意，立即乘电梯上去，和他撞了个正着。
“你在干什么？”
“别用抓贼的眼神看着我，”他抬抬了手上的纸箱，“这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所以我问你在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老子不干了。”
“你以为这么容易。”
“你开除叶雪，说明你已经知道了我和她的事，你把我留在公司，是因为你想要践踏我的尊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这种人也有尊严。”
“我已经不是你的员工了，你能怎么样？”
“下班时间来收拾东西实在可疑，办公室里就你一个人，谁知道你会不会顺手牵羊。”
“你以为我稀罕，你知道我是谁吗？”
黄亮不听他的，直接把保安叫上来检查。
整整齐齐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黄亮，你……你……你会后悔的。”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后悔。”黄亮冷笑着从纸箱里勾出一只纯金钢笔。
“这是……”孙浩呆住，“这是什么？”
黄亮将钢笔放进西装口袋。
“这是我前两天刚买的，一万多块钱呢，孙秘书果真有眼光。”
“你……你冤枉我。”
黄亮哼哼冷笑。
“我没有冤枉你交给警察去查吧。”
说着对保安使了个眼色。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根本不会稀罕这东西。”
“就算你是长胜证券的大老板也改变不了你犯罪的事实。”
孙浩被两个保安架了出去，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黄亮独自一人。
“不对，不对……不应是这样的，要怎么样才能惩罚孙浩呢？”
黄亮攥紧拳头，开始喃喃自语，忽然间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与此同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黄亮、黄亮……”
这是……这是……
黄亮倒抽一口凉气，看向紧闭的房门。
这是傅妮的声音，正在渐渐靠近。
“咚咚咚……”
“黄亮、黄亮……”
门把自动按了下去，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曾经爱过的女人，黄亮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地迎上去，而是抱着头缩着脖子。
“我……我会给你报仇，一定给你报仇，你别再来找我了……”
话音刚落，脸颊上一阵冰凉。
一只白得发亮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过来。
“黄亮……”
他木然地抬头，愣了愣，默默松了口气。
“是你啊，小咪。”
“你以为是谁？”小咪笑着坐在他身旁。
“你平时不都叫我总经理吗？”
“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她把一打啤酒递过来，“我刚在楼下买的，一起喝一杯吗？”
黄亮当时没想着喝，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这个女人的眼里有着如同漩涡般的吸引力，喝着喝着就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赤条条地睡在她的身边。
“亮，我下班后去那你那吧。”
“啊？”
“总不好每次都在公司。”
“啊？”
昨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什么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咪皱眉嗔怒。
“那个……还是我去那儿吧。”
黄亮只能先稳住她，摆脱她的纠缠，穿好衣服，衣冠楚楚地上乘电梯去了十楼。
阴沟里翻船，竟然遇到这种事。
黄亮一来办公室，就看到常组长等在那里。
“总经理，这是连石那边给我们的反馈。”
常组长说着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黄亮低头一看，全是英文。
“那个……你简单说一下吧。”
“连石从外聘了一个美籍财务顾问，他否决了我们的方案。”
“那就再做，做到他满意为止。”
“恐怕……”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对合作包括员工人数资质在内的要求给了一个准线，跟我们的现状有一点距离。”
“也就是说人家看不上我们。”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公司的内部状况只有我们自己清楚。”
“你现在能做到的规模是多大？”
“毛利一千万，周期是一年。”
“对方要求呢？”
“毛利三千万，周期半年。”
“这怎么可能？差这么多。”
“我接触过很多客户，不乏像连石这样具有赌徒特性，他们为了高额利润，愿意冒最大的风险。”
“你说的一千万是保守估计还是已经是极限了？”
“是保守估计。”
“那这样，你再去做一个方案，不用顾虑太多，尽可能的把利润提到最高。”
“我知道了。”
“等一下， ”见他要出去，黄亮立即叫住他，“再做一份符合对方要求的方案，先不用考虑实际情况。”
“好的，我明白了。”
我就不信了，没了那群蠹虫，公司不会比以前更加辉煌。
招聘的岗位逐渐落实，办公室里又充实了起来。
业务部多有一半都是鲜肉小组，他们就像新鲜血液，给公司带来了崭新的活力，可他们也有个共同的缺点——散漫无纪律。
短时间还不能指望他们拓展客户。
也就是说有一段时间，公司得白养着他们。
这笔账黄亮不知道该怎么算了。
头疼地要死！
“小赵、小赵、赵小青……”
叫了半天，她终于肯进来了。
黄亮喝了她泡的茶好受了些。
“怎么这么……”
抬头一看，忽又愣住。
“我不是赵小青，我是小咪。”她微微笑着， “以后我会给你泡茶，绝不让别人插手。”
她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勾住了他的脖子。
这女人在宣誓主权。
黄亮有些不耐烦地推开她。
“这里是公司，你注意一点。”
“你是总经理，怕什么？”
说着说着，那殷红的嘴唇又凑了过来。
可是谁也没想到，门会在这个时候被推开。
“总经理，我……”
赵小青忽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只饭盒，就这样僵硬在那里。
小咪无趣地站起来，昂着下巴，一扭一扭地走了出去。
“小赵，我……”
黄亮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抢先。
“我是来送汤的，不打扰您工作了。”
她把汤放下，转身就走，好像很怕听他说话。
黄亮耸耸肩，按照小赵护士的个性，回去之后应该不会在陈良梦面前乱嚼舌根。
一想到陈良梦，他便一个头两个大。
这天下班之后，黄亮实在没地方去，拗不住小咪的纠缠，去了她的住所。
“我听说你让常组长做了两个方案。”一边说一边抽出一支烟递过来。
黄亮接过烟，瞟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觉得是不是应该给第三小组减轻一些负担。”
“你想怎么做？”
黄亮抽了口烟，觉得味道差，就皱着眉把它摁在了烟灰缸里头。
“第二个方案就交给新成立的第五小组吧，我瞧着他们也很可靠。”
“是那个小白脸吗？他拿什么贿赂你了。”黄亮一边说一边盯着烟灰缸里的残烟。
“你看什么玩笑？”
“我没有看玩笑，我是说真的。”
他忽然想起以前，以前的他没有这么挑剔，一支烟可以藏一藏抽一口地撑一天，那时候不会想太多，抽完一支烟就是一件很满足的事。
“……一条钻石项链。”小咪终于还是妥协了。
“嗯……”黄亮点点头，“我会安排别的事给他们做。”
小咪愣了愣，惊喜地叫起来，然后热情地送上一个香吻。
黄亮没有接受但也没有拒绝。
他并不是需要一个自律又懂事的女人，他只是需要一个言听计从不会对他所有隐瞒的女人。
赵小青不行，太单纯又太正直，就想着做他道德上的戒尺。
陈良梦……也不行。
小咪虽然市侩又势力，但是心思藏得不深，他和她一起时可以全身放松。
“不得不说，你按摩的手艺的确是一级的。”
“这是谢谢你，”小咪顿了顿，俯身贴着他的耳朵，“稍后还有更大的谢礼，就看您是否愿意笑纳。”
黄亮好奇回头，询问地盯着她。
小咪却慢慢地褪掉了外套。
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困了，先睡了。”
黄亮说着，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这一夜不成眠。
可能是认床，换了枕头和被子，整晚整晚做恶梦。
第二天刚睁开眼，就已经九点了。
“你怎么不叫我？”
黄亮在洗手间刷牙，对着镜子抱怨了一句。
“我自己也才刚睡醒。”
小咪穿着透明的蕾丝睡衣，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黄亮立即垂下眼睑，把漱口水吐出来。
洗漱之后，就给老宋打了电话。
这时候小咪也穿戴好了。
“你干什么？”
“上班。”小咪一边说着一边勾住他的胳膊。
“不行！”
黄亮用力地甩开，在公司里，他们只能是上下级，没有别的可能。
他先到公司，小咪是后到的，于是他按照公司规定，扣了她一天的薪水。
小咪不在乎那点钱，所以也没说什么。
赵小青来给他送汤，不仅被他拦下，还被她当众泼脸。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不敢吱声，默默看着，要不是黄亮准备去找常经理，刚巧在办公室门口撞见，小咪打算一直狐假虎威。
“总经理，我……我是来给您送汤的。”
她的脸红了一片，眼睛里含着屈辱的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也实在没时间在这上面磨洋工。
“小赵，你……你以后不用来送了。”
“……我知道了。”
小赵护士灰溜溜地走了。
黄亮叹了口气，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护短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不管是不是自愿的，他和小咪的确发生了进一步的关系，一个男人无论何时都应该保护他的女人。
这件事到此为止。
黄亮去了一趟业务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份报告，脸上表情凝成了霜。
实际和预期相差太多。
明天就是和连石面谈了，他必须要在两个方案之间做选择。
是骗他还是如实相告？
如果选择后者，那么这次合作就泡汤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取经，他领悟到一条真理，为了达到目的，偶尔违背一下原则又有什么关系呢？
“砰！”抽屉锁上了，他装作从没有看到那份真实的计划书，上的了桌面的是他唯一的选择。
第二天的时候， 黄亮想也不想就把这份好看的计划书交了出去，连石自然欣然接受。
“贵公司的实力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
“那这次合作……”
“恐怕没有比你们更好的选择了。”
“我们公司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很期待。”
两人握手，初步的合作意向达成，剩下的就是细节。
黄亮把初拟的合同书带回去给常组长。
就公司目前的状况而言，他可以托付重任的也就只有常组了。
“我很感谢您的器重，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的意思是……”
“设施我们可以购买，主要问题是资金，我们每个月还要归还叶氏的借款利息，公司的资金链供不起这么庞大的项目。”
“跟以前的项目比，这不算庞大。”
“今非昔比，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管氏五区了。”
“我不希望我的下属如此悲观。”
黄亮拉下脸来。
常组长立即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