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生意不能做，立刻回了他。”陈良梦用命令的口吻说。
“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黄亮不解，觉得他翻脸快过翻书。
“你的计划有漏洞。”陈良梦冷静地分析，“你想在黑七和孙浩之间挑拨，前提必须是生意无利可图，可万一要不是呢，黑七赚了前，你才揭穿舒成背后的推手，说不定到时候黑七还会感谢他呢。”
“陈良梦，你平时那么灵光，这时候怎么犯糊涂了呢？”
“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这生意要是真的，孙浩早就闭气门来自个儿赚钱了，”黄亮轻蔑地冷笑，“更何况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没这门路。”
“你说的也有道理……”陈良梦不安地皱眉，“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你也看到了，我提出想看货，对方却拖拖拉拉，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根本不存在吗？”
“你太武断了。”
“是你太胆小了。”
一旦陷入争论，黄亮也不像平常那样让着他，非得压他一头不可。
这是种争胜心态以前是没有的。
“你……”
陈良梦气结，眼前的这个人愈来愈额难以掌控。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没有结果的对话。
黄亮拿出手机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到时候见。”
“谁来的电话？”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陈良梦终于放下了姿态。
“舒成……”
再说起这个名字，黄亮的脸色变得十分严峻。
“出什么事了吗？”
“他说下午带我去看货。”
黄亮摸了摸脑门，原本以为舒成只是在敷衍，没想到真的就带他去看货了。
“看来你的猜测不对。”
“未必，等我下午看完那批货再说吧。”
“你不觉得，目前的情况很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吗？你无法知道他的阴谋，除非你……你钻进圈套里。”陈良梦走到他面前，“作为你的师傅，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你只是我的师傅，而且那种将来在路上碰到也认不出来的人，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陈良梦的话起了反作用，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一探究竟的决心。
舒成来接他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上了车。
如他所说，道路的确偏僻又崎岖，把黄亮的屁股都颠疼了。
最后车子停在一间孤立的工厂前停下。
舒成下车，拿出一串钥匙，很快地挑出一把崭新的，然后把门打开。
摆在黄亮面前的便是堆得很高的货箱。
“你可以随机抽查，我把它搬下来。”他一边说一边积极地推来了梯子。
“你看，这里一个帮手都没有，我好像只能让检查最上面那一只箱子了。”
“没关系、没关系……”舒成热情地憨笑，“你就算想检查最下面最后一个，我也给你搬出来。”说着便撸起袖子。
积极地令人感动。
“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短促快速的接话让舒成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哦哦……好好好……”舒成登上梯子，走到一半时一脚踩滑摔了下来。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只是脸皮还不能撕破。
黄亮连忙上去扶：“舒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
“鞋子太滑了，恐怕不能把上面的箱子一个个搬开了。”
“没关系，”黄亮微笑着扶他起来，“我可以去找帮手。”刚一转身就被拦住。
“不行，我之所以没有派人看守，就是怕人多口杂。”
“那么……”黄亮卷起袖子，“我自己来搬吧。”
“这个不会太辛苦你了吗？”
“怕辛苦还怎么转钱呢？”说着便把他推到一边，自己登上楼梯。
他把一箱撬开，看到里面整齐地躺着红酒，又把箱子盖上，然后使劲把第一只箱子搬下来，第二只第三只都是如此，搬到第五只的时候，他的双脚开始发软，膝盖在发抖，汗水把整个后背都湿透了，黄亮咬牙撑着，搬到一般时嫌速度太慢，干脆一口气搬了两箱，下楼梯的时候突然听见咔的一声。
靠！腰扭了。
“总经理，时间不早了，你还要搬吗？要不我给你买外卖回来。”
“不用了，我和你一块走吧。”
做了一下午的苦力，黄亮早就体力不支，咬着牙把箱子轻轻放下去，两只脚一轻一重地走下楼梯，回到了皮垫座椅上。
好舒服，第一次觉得车里这么舒服。
“总经理，您对今天的检查还满意吗？”
“什么？”
“我是说您对这批红酒的成色。”
他是二锅头的忠实用户，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没什么研究，看着还行。”
他撬开的那几个箱子里装的的确全部都是红酒。
可是红酒的价，能卖到这么高吗？
黄亮带着这个疑惑回到别墅，把下午的事都告诉陈良梦。
“不可能，红酒哪来这么大利润。”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觉得他是在敷衍我。”
“我今天出去了。”陈良梦忽然转移了话题。
“干什么去了？”
“跟踪孙浩。”陈良梦笑笑，“你猜他见了谁？”
“谁？”
“赵肝，黑七的同行。”
“那又怎么样？”
“这次生意不是捏造的，应该是和他有关系的，虽然隔得远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我看到赵肝把支票交给孙浩，而孙浩也收下了。”
“你的意思是这批货是赵肝要出手的。”
“很有可能。”
“那孙浩干什么费尽周折地让我见这个便宜。”
黄亮越想越觉得荒谬。
“你觉得管氏五区比长胜证券强在哪里？”
“当然是客户级别了。”
黄亮脱口而出忽然愣住。
陈良梦猛地拍手：“对，就是客户资源，管氏五区的客户都是资金实力雄厚的人，据我所知，能创造的这么大利润的货有两种，一个是军火，这些我们的客户用不着，那么另一个就是……”
“毒……毒品。”
黄亮说出口时自己也吓了一跳。
陈良梦再次击掌：“不错。”
黄亮惊讶地张大嘴巴，因为陈良梦在得出这么可怕的结论之后，居然还可以笑得这么轻松。
“你知不知我们在说的是什么？”
“知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认识的人当中，很多都接触过这个。”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无论怎么样，我不能让公司粘上这个，更不能让我的客户……”
“你终于做了一个智慧的决定。”
关于这一点他们两是一致的，但陈良梦的动机不一样，他没有那么高的到的觉悟，他只是不想让公司冒险。
“黑七那边我没法交代。”
“你……又后悔了？”陈良梦不满地皱眉，有些着急地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生意还要继续。”
”你胆子太大了，”陈良梦顿了顿，冷笑，“你怕黑七？”
“别激我，没用，我不怕他，但我还要利用他。”
黄亮鼓励黑七买下了附近的一座茶室，说是舒成接洽客户。
黑七爽快地答应了。
那一天，黄亮带一个客户去茶室，只说喝茶，并没有提到其他，紧接着茶室里便发生了一场偶遇。
舒成成功地引起了那位客户的兴趣，黄亮便借故离开。
才过了一个下午，他便接到了黑七的电话，生意谈成了，他们的提成很快就会到账，他兴奋地提醒他注意账户。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他的账户里便多出了一笔钱。
望着那数得眼花零，黄亮暗暗惊叹。
这么多钱，怪不得鱼会上钩。
才一天的时间，事情便急转直下。
黑七给来了一个电话，说他被盯上了。
“怎么会这？”
“你带来的客户是警察局长的亲戚。”
“不就是红酒吗？能有多严重。”
“屁个红酒，是毒品毒品，舒成这狗崽子，让我逮到，我非阉了他。”
黑七砰地挂了电话。
黄亮掏掏耳朵，可以收线了。
他找人放出消息，黑七一查，就查到了孙浩身上，赵肝顺理成章地也被扯了出来。
黑七因此暴跳如雷。
“我小看了孙浩这小子，竟然联合赵肝一起暗算我。”
黄亮来到酒店包房探望他，为了避风头，这段时间，他只能在酒店里活动，形同坐牢，黄亮可以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七先生，那些警察找你麻烦了吗？”
“他们还没那本事，只不过我在外面的许多生意都要暂时搁置了，你知道这些损失有多少吗？”
“多少？”
“把孙浩那死小子的脑袋切成两半都不足以泄愤。”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这段时间我不方面露面，”黑七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盒子，“里面装的是虎牙令。”
“我听说过，好像是黑虎帮的信物。”
“外面需要有人镇场子，所以我暂时把他交给你保管。”
黑七说着，竟毫不迟疑地把盒子递了过来。
“七先生……”黄亮十分意外。
“我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你，拿着吧。”
“这……我恐怕承受不起。”
“就当帮我一个忙。”黑七无奈地叹气，“花海夜总会需要有人镇场。”
他的那些生意停了之后，夜总会的收入就成了重要的经济来源。
“我现在不方便出面，赵肝一定会带人闹场。”
黑七说着，自己打开了盒子，把一颗黑玉雕成的虎牙吊坠套到了他脖子上。
黄亮没打算接受，却也不能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