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黄亮暗呼，原本以为就只有三五个。
“你这小旅馆面积不大，养的伙计不少，要这么员工干什么？”
“他们都是我的前辈，我也不知道，是老板通知他们过来的。”
“通知他们过来，也就是说他们没在这里干活。”
小伙子点点头：“是啊，我在这儿干了三个月，跟这些前辈是第一次见面，这还要托您的福。”
黄亮重新打量着他们，发现他们服装各异，显然是从各方赶过来的。
站在过来人的角度来看，这像是帮会的聚会。
“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
“等等，老板说了，今天您是主角。”
“我？什么主角？”黄亮好笑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您在这儿稍等片刻，大老板很快就来。”
黄亮的耳朵一支，被“大老板”三个字刺激了一下。
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是意义天差地别。
黄亮正想着， 周围忽然爆发出一阵掌声，黄亮抬头一看，老板扶着邱女士出现在楼梯边上。
他们缓缓朝他走来，掌心便一个劲地响不停。
他们自觉站起来，主动分开两侧站队。
当他们走到面前，旅馆老板主动退到了面上。
于是黄亮面前只剩下邱女士一个人。
可是此时此刻，黄亮却像见了陌生人一样。
面前的女人露着褶皱的高额头，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关键是眼神犀利如鹰，一点都没有邱女士老年痴呆的痕迹，俨然一个女强人老太太。
“黄亮，你的表现合格了。”她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势。
黄亮脑子一片空白，机械地伸手，上上下下晃几下。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老太太吧。”
“是啊，能被管雪当成眼中钉的人，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邱女士，那双鞋子……”
“那是我用来试探你的。”
“试探我？”
“是的，只有通过这个试探，你才有资格加入我们。”
黄亮还没来及说话，周围便爆发出雷鸣的掌声。
这个老太太，开的是一间旅馆，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有结交，果真不简单。
黄亮不由咽咽口水。
“看来我把你吓到了，没关系，我们上楼，我慢慢跟你说清楚。”
黄亮没得选择，被推上了楼，塞进了房间。
“黄亮！”
“什么？”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原以为你和以前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但是没想到你仍然愿意把到手的债据交出去。”
黄亮干笑几声，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茬。
“不后悔吗？”
“还来得及吗？”
他的回答又让邱女士一怔。
“既然都来不及了，后悔有个屁用。”
“我就欣赏你的干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干儿子。”
“帮你经营这家破旅馆，谢谢您，我没这本事和野心。”
“等等，”邱女士冷笑，“连债据都不想要了吗？”
“不都已经被我涂黑了吗？”
“鞋上的只是印上去的，正本还在我手上……我……”
“闭嘴。”
她还没说完，却被黄亮打断了。
“怎么了？”
黄亮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浴室间。
从浴缸旁边托起肥皂盒。
肥皂盒里的肥皂又回来了。
黄亮对邱女士使了个眼色，邱女士便继续不做声地等待着。
黄亮打开花洒，把肥皂放在正下方的位置。
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了片刻，等浴缸的水盖过肥皂之后，黄亮又等了一小会儿，便把花洒关掉了。
肥皂大概在水里泡了十来分钟，被捞出来的时候，它软塌塌地像一只橡皮泥。
他把橡皮泥从中间掰开，又从中间的中间掰开，败第三次的时候，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小金属。
“果然……”黄亮冷笑。
他打开窗，把金属扔了出去。
“那是什么东西？”邱女士追问，“怎么会嵌在肥皂里？”
“窃听器。”
“谁干的？”
“陈主任！”
“陈主任？哪个陈主任？”
“就是曾女士那个儿子。”
“原来是他。”邱女士冷笑，“我早就看出他不怀好意，但没想到他能找到这里，本事不小。”
黄亮低着头，不置可否。
“不行，我们地赶快搬。”
“没用，”黄亮冷冷开口，“无论走到哪儿，他都能找到我们，他钻营的就是这些伎俩。”
“难道住在这里等他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里不就是你的窝吗？你跑了，姓曾的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我们这里的人收拾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除了逃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黄亮摸了摸口袋：“我明天就去找他。”
“你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吗？”
“我必须要去找他，否则……”
话没说完，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邱大姐，”老板及喘吁吁地说，“老三让警察逮了。”
“怎么回事？”
“说是抢劫。”
“劫了谁？”
“也是当官的，姓陈。”
“姓陈？”邱女士直勾勾地盯着黄亮。
“您瞧，他都已经提前下手了。”
黄亮找到陈主任，也不客套，直接让他放人。
“哼哼哼……”陈主任抽着烟冷笑，“凭什么？除非……”
“除非什么？”
“把姓邱的那老女人交出来，不然我把你的窝给端了。”
“我的窝？”黄亮愣了愣，“看来，陈主任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少废话，你交人我就交人。”
“一个老太太身上有什么价值，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
“你别装糊涂，如果不是为了那债据，你怎么会跑去伺候那个老太太？”
“谁告诉你的？”
陈主人只是冷笑，并不回答。
黄亮拐了个弯。
“那么，您能告诉我，这次采购招标的结果吗？到底谁中选了？我们管氏还有机会吗？”
“哈哈哈……”陈主任放声大笑，“现在知道问了，早干嘛去了？我清清楚楚告诉你，招标的事就不要想了，门都没有，这块肉已经让俞氏叼走了。”
这么说来，这个消息也应该是俞氏透露给他的。
姓陈的这条狗闻到肉香就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陈主任，您现在是新官上任，还没站稳脚跟，就露出这么大胃口，到时候栽进坑里，谁都不会伸手拉您。”
“臭小子，还轮不到你教训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吃软饭的嘛。”他不屑地地哼气，“如果你是要来找我说这些废话，马上给我滚出去。”
“不听我的话，您会后悔的。”黄亮冷笑着，将一只优盘拍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
“好东西，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旅馆，邱女士和店老板一块儿迎了上来。
“情况怎么样？老三呢？”
“放心，很快就放出来了。”
“你哪来的自信？”
黄亮摸了摸肚子，大大方方地坐到饭桌前，自信不是吹嘘出来的，吃完这顿饭，老三差不多该回来了。
“干什么都站着，你们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吃得下。”
他们都看不懂，这是哪来的自信。
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饭，大眼瞪小眼地坐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等到老三。
老板放弃了，重重地拍下筷子，唉声叹气地离开座位。
老板娘瞪了黄亮一眼，跟在老板身后走了。
其他伙计陆续离开，这张饭桌上只剩下邱女士一个人。
“黄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吧？”
“不可能的，”黄亮捏紧拳头，“这跟我计划的不一样，姓陈的看到视频一定会放人。”
“视频？你优盘里装着一个视频？”
“没错，里面的东西足够让他下台了。”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我的计划出了纰漏？”黄亮站起来，“不行，我要回去问清楚。”
他匆匆忙忙赶到餐厅，隔着玻璃看到陈主人和俞山坐在一块儿。
“我靠，俞山也来横插一脚，难怪……”
黄亮正要冲进去，一个麻袋套了下来，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脚都被人捆了起来。
等麻袋被摘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商务车。
可怕的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黄亮下了车， 惊讶地发现他仍旧站在餐厅外面。
餐厅里的客人稀稀落落，不过俞山还没有，他立刻冲进去，冲到他面前。
“是你干的，对不对？”
俞山一边喝茶，一边笑着问：“你指哪件事？”
“刚才绑架我的人就是你指使的。”
“明知顾问。”俞山冷笑，“黄亮，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变蠢了？”
“俞山，竞标你已经赢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我也不能给你机会翻身，我儿子那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黄亮冷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听不懂，我儿子会收购那几家破公司全是你搞的鬼。”
“贵公子是成年人，他做什么决定，难道还要我给他擦屁股。”
“可恶，”俞山豁地站起来，把热茶照着他的脸泼去，“黄亮，你是有本事，可这些在我眼里都是雕虫小技。”
“哦？”黄亮忍着脸上的灼热，抹了把脸，甩甩手，“既然这样，您在这里等我干什么？”
“我就是要看看你趴在地上求饶的样子。”
“求饶？”黄亮冷笑，“你这是做白日梦。”
“哈哈哈……”俞山笑得更大声，“你手上还有多少筹码，恐怕就只剩下那个视频了吧，可是只要我动动嘴脾子，那个视频起不了任何作用，你也看到了，就像现在这样。”
黄亮一愣，立刻揪起他的衣领：“原来是你在背后戳我轮胎。”
俞山任他揪着，脸色冷漠：“还不放开你的脏手，是不是也想陪你朋友一块儿进去，如果是，我倒可以成全你。”
“你……”黄亮无奈，只得松手。“你到底和姓陈的说了什么？”
“我看你是急坏脑子了，”俞山冷笑，“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哼，”黄亮捏起拳头，猛地一捶桌子，“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敢吗？”俞山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敢，我倒真的佩服你。”说完，转身走了。
黄亮望着他的背影迟疑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他要把视频放到网络上公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