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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不去了!

‘半响偷欢’这种事,到底只有闲人才有权利享受的。对于身着戎装的军人,那就是讽刺。

陆阿生让不远处一个同自己一起站岗的战友,去通知了各营,自己去了将军的营帐报告。

“估计有多少人马?”将军一身铠甲,没有歇息过。听到陆阿生的报告,这位长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并无惊慌。

“报告将军!几千有余!”

这时,一个小兵,面露惊慌,气息不稳的冲进来。

“报!”

“讲!”见小兵面色,将军眉头一紧。

“敌军估计有四千兵马,分军两路,准备左后夹击我军!”

这一仗,不可避免,这营帐内的人都心知肚明了。兵力悬殊,敌众我寡的局面,唯有背水一战。

“召集全军!”将军一声令下。

“领命!”小兵得令而去。

嗜血的月亮,在魅蓝色的夜空里,显的妖异,美得极具危险的味道。这夜空,没有一颗星星,没有一片云,只有那轮红月,独看这一场,即将上演的血雨腥风。

八百余人的队伍,已整齐有序的排列好,等待着他们将军的号令。不远处已能听见那奔驰而来的马蹄声,那马蹄踏的不止是这路,还踏在这些战士的心上。那是催命的声音。

前方的将军,拔出腰间的宝剑,高高举起,剑尖指天。

“战士们!你们也听见这奔驰而来的马蹄声了吧!敌众我寡!但这一仗不可避免!他们是来报仇的!你们怕死吗?”

“我军威武!我军威武!我军威武!”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如果怕了!那就现在拔出你的利剑!挥刀自刎!本将军情愿你们死在自己手里!也不想你们因为惧怕,而死在敌人刀下!”

说完后,将军放下手中宝剑,单膝跪地。见他如此,所有的士兵也都齐刷刷的跪下。

“你们起来!”军令如山,士兵们又都直直的站起来,几乎都泪流满面。

“这一战!我们凶多吉少!我带你们入了这战场,却没有把你们都带回去!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在你们家乡等你们归家的亲人!今天我就是拼尽最后一滴血,也决不后退!”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呼声震天,几乎要划破这沉重的夜空。

将军抹了把眼泪,站起身子,宝剑指天,气势磅礴的下令道:“准备迎战!只攻不守!”

一身令下,所有士兵迅速的摆出迎击敌人的阵型。个个气势如虹,视死如归。

迎面而来的敌军见着这样的气势,心里震惊不已。这只有八百余人的队伍,还是战后的残兵,可这气势不输给他们这四千人马的军队。

“兄弟们!如果只能死在这里!就必须多拉几个垫背的!才不枉此生!杀!”

将军呼声震天的吼着,拉满了手中的弓,一支破空的利箭,刺穿了敌军举战旗的士兵。敌军的战旗倒在地上,沾满尘土。将军在拨出宝剑,视死如归的冲了上去。

“杀!杀!杀!”

士兵们纷纷手持兵刃,追随着自己的将军,开始了搏命的厮杀。

举着战旗的那个小兵,爬到陆阿生蹲过的那棵树上,扯下自己的衣袖,把战旗捆绑在了树的顶端。然后一跃而下,挥舞着大刀,冲入那已开始的厮杀。

惨叫响彻天地,鲜血浇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浓烈到让人的鼻子都失去的知觉。

厮杀的战士们个个都杀红了眼,有的甚至狂放大笑着,吼叫着:“黄泉里孤苦寂寞!老子要你们这些孙子!一同上路!”

只要没有断气,只要还能动。哪怕受了重伤,哪怕被利箭刺穿,都继续挥着手中的兵刃,斩向敌人。那几乎已是本能,非要不死不休。

敌人大刀一挥,陆阿生倒在了地上。他的腿被斩断了,他早已没有了知觉,不知自己没有了腿。努力挣扎着要站起来,最后数次尝试失败后,才发现自己的腿没有了。

他仰天长啸:“秋娘啊!我负了你!你将自己一世芳华送给了我!我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

一刀穿心,陆阿生死了,连哀嚎都没有。他死不瞑目,但,还是死了。他不甘,他不愿,但,他无能为力,挣扎不过死神,逆不了这命运。纵使他再多的遗憾,也只能带着上黄泉。

这一战,陆阿生他们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所有的英豪都魂断此处,裹着一身鲜血,带着恨,带着对故乡亲人的不舍和愧疚,长眠于此。

虽然全军覆没,但个个都是英雄无疑。八百对四千,竟然斩杀敌军三千余人。这次剩八百的是敌军。

他们的战旗还屹立在那树的顶端,飘扬在风中。威武如初,让人敬畏。

敌军的将领走的时候,没有斩下它。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飘扬的旗子,觉着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资格去斩下它。

这一战,他又输了。

黎明的骄阳露出了头,晨光洒满了半边天,洒在战士们的身上。没有温暖的阳光味,只有血腥味。万物寂静,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倒在地上还一息尚存的战马的嘶叫、哀嚎。那痛苦的叫声,估计空中若是有飞鸟经过,也会应声断肠的坠落。

这声音断了风,断了时间。片刻后,哀嚎挣扎的战马也死了。

树的顶断,那战旗孤独高傲的飘着,太阳光包裹着遍地英豪的尸骸。那悲凉、凄惨,泛滥成灾。

这回家的梦,他们带去了黄泉路,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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