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吁~不好!前头有设鹿角驾阻拦。”
护卫们带着唐卿按照来时的路跑了还没二里地,就见那条黄土坡上被一行土匪整整齐齐排列了一排拒马木架,一把把雪亮枪头架在木架之上,冷冽的枪尖在阳光下散发着森森寒光。
“走,带上法师往路旁的山林里去!”
一名护卫提议,众人当即改变方向,一头扎进了路边灌木丛深的山野老林等他们消失在密林之时,那被唐卿骂成狗血淋头的熊烈才驾马姗姗来迟。
拒马架后头一小匪赶到他身边,指着唐卿一行人消失的方向说了几句话后,熊烈一挥手,带领着二三十名土匪策马追击。
唐卿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那一阵马蹄声,一脸欲哭无泪地回过头,带着些许哭腔说道:
“喂,我说那黑大汉,小爷我是杀你老爹还是睡你马子了,你怎么就死咬着小爷不放呢?!”
不一会儿,唐卿就听到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回应声:“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本来爷爷只是想请你进我寨里小住几天,借你皇御弟的名头与官府讲点条件。
可没想到你这死秃驴一见面就将你爷爷我喷的满身是粪,你要让爷爷抓到了,不死也得让你脱一层皮!”
“我后入令堂的后门呐!”唐卿听了也是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你个犊子!我入你后门呐!
早些和我说清楚不行,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小爷自跟你上山安歇几日,还不需动刀动枪,伤了那么多人命,现在可倒好,你损兵我折将,搞得大家都没赚头!”
“你个光头瓢子少和爷爷逞些口舌之利,待会儿让爷爷抓到了,看看是谁入谁后门!”
“……”
唐卿就与那黑壮汉一路骂骂咧咧的在这密林里一追一逃,一开始,唐卿这边的猎户还能把持着方向,而到了后头林木渐深,连猎户自己都已经被这片山林给绕晕了。
唐卿这一行人胯下之马虽然个头个个高大,但都是平原马,善平地驰骋,在山林之中的移动速度远远不急山贼土匪胯下的矮种马。
过不了多久,唐卿都能看到身后绿林之中有土匪的身影在出没着。
“不行了,我们的马在这里跑不过那些矮脚马,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的。”护卫甲急声说道。
“与其逃跑,不如咱就留下来与山贼拼个死活,死了也算是为国捐躯。”护卫乙提议道。
“不行。”思想沉稳的护卫丙立马否决了护卫乙的提议:“如果在场的就你我几兄弟,我们自然该以死相搏才对得起我大唐铁骑的名声。
可是我们奉旨护送皇御弟西行取经,还未出国门就让皇御弟身陷危险之中,我们死后还怎么去见程队率,不如你我等骑兵留下拖延一线生机。
而皇御弟与猎户各行一方奔逃,能不能活着就看你们自己了,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样。”
猎者一听自己不用留下和他们一起死,惨白的面色恢复了一血色,当即对着那那几名骑兵抱拳说道:
“诸位军爷之血性让某深感佩服,但某家中还有老少妻儿,就不留下陪军爷逞威,就此告辞了!”
话说完,就挑了一个方向一溜烟儿绝尘而去。
诸人把目光转向唐卿,等待他的抉择,唐卿被他们盯的老脸一红,说道:
“你们别这样看我,我也是很有血性的人,可奈何临行前那天陛下还拉着我的手和我唠嗑,让我早些取回真经,换天下一个青天白日,大家都有大家的职责对不,其实我这样也很累的好不好……”
唐卿嘴炮打起来就是喋喋不休,众护卫都知道,不过生死离别时也看开了,对着唐卿抱拳说道:
“皇御弟法师,今日只有战死的魂,绝无苟活的人,我等只能护送你到此,接下来的路靠你自己走了,一定要早日取回真经,别让我们白死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们别那么抒情伤感,小爷我差点感动的都要落泪了……”
唐卿感激地别离这行抱有必死之心的护卫,随即调了个方向,一古脑开始逃跑。
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刀剑碰撞,唐卿抹了抹发红的眼眶,一言不发。
随着逐渐的深入这人迹罕至的山林,四周的树木也是越来越密集,山路也是越来越难走了。
唐卿骑在马上举目四望,寻找着一线生机,忽见前头不远之处有一道山,前行到山脚,眼里好的唐卿发现这山脚之下还藏有一条隐秘的缝。
这条缝就如女子胸前之沟一样,是在两山夹角之处,且缝外长有郁郁葱葱的林木遮掩,如不是唐卿注意到一野兔受惊吓之后就往里面一蹿就再无踪影,唐卿也不会联想到这灌木之后还有一条小缝可以藏人。
唐卿挥起皮鞭抽在马腚之上,惊得马儿扬蹄奔跑,将路上的泥地踩上脚印,将草丛树木压弯,做出一个还在朝前方逃跑的假象。
唐卿小心翼翼移动到把山缝之处,压低身子钻入灌木中,不留下一丝痕迹的消失离开。
刚入这山中峡谷,两旁的山崖上怪石嶙峋,即使是最矫健的猿猴也是难攀登。
山中这道口,也是狭隘,窄小之处还需唐卿侧着身子才能挤过,随着唐卿渐渐深入,这路变得越来越宽,也是越来越难走。
走到后头,还需要唐卿手脚并用的攀爬而上,虽然唐卿不知道爬上去有什么用,但是唐卿觉得停下来更危险,倒不如趁着有些力气跑远一些呢。
唐卿的脑袋一会儿前看,一会儿后转,就怕自己一个愣神,就被身后的土匪发现自己的小伎俩,给追到了这山沟沟处。
唐卿踩着岩石的后脚一蹬,将整个身子拔高,左手瞅准不远处一块突出的圆石,一把伸了过去,准备借着力往更高处爬去。
当唐卿手掌落地之后,就觉得这块石头的手感好像不怎么一样啊,粗中有细,硬里含软,就像将手压在一片沾满灰尘的棉被上的手感很相似。
就在唐卿疑惑之间,手上那块扶着的石头动了,石头转了一圈,接着唐卿就看到了一张睡眼惺忪的毛脸转了过来:
“你这小娃娃是谁?为何扰俺老孙清梦?”
###
一阵步伐凌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一股充满血腥味的肃杀感将林内气温陡然降低两度。
即使是往日最为聒噪的百灵鸟,此刻也是闭上了喋喋不休的鸟喙。
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熊烈浑身是血,跑在队伍前头带领着七八个还能再战的兄弟继续追击。
熊烈这边本来有三四十人一起追击唐卿,中途遇到了心怀必死之意的骑兵护卫,护卫个个都是百战之兵,虽然人数略少,但是也将黑风寨杀了个人仰马翻。
经历一场恶战之后,熊烈还剩下二十来个能动弹的兄弟,安排几个兄弟照顾伤者,熊烈带头继续追击。
熊烈顺着林中一丝丝痕迹追到了唐卿与猎人分别的地方,却发现林内有两条人为经过的痕迹。
经猎犬判断,那和尚是往左边那道跑了,但熊烈还是保险的指派一半的兄弟朝右边追击,而自己则是跟随猎犬的经验,朝着左边追找。
一路上沿着地上的铁蹄印追寻,熊烈觉得自己离那面容清秀的小和尚越来越近了。
一想起小和尚那欠揍的脸上洋溢着嘲讽的笑容,熊烈都忍不住捏紧自己砂锅大的铁拳。
真是太气人了!
“汪,汪,呜……”
熊烈一行人行至一山脚下时,队伍上的猎犬突然发出一阵犬吠,那狗鼻子贴着地板四处乱嗅,好像在找着什么。
“这蠢狗是怎么了,难道这附近有什么母狗发情,让这狗鼻子给嗅到了不成?”
“你才蠢狗,我家大毛机灵着呢,它肯定是找到了什么线索!”一个山贼为自己的爱犬做着辩护,其余山贼一听,指着地面上的马蹄印说道:
“咱不能相信畜生,得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没看到这一溜的马蹄印吗,跟着它走准没错。”
熊烈也觉得是这猎犬脑子的哪根筋突然接错了,犯劳什子疯,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古语有云‘愚者千虑必有一得’,黑大汉那榆木脑袋一转动,就想出了一个招儿。
黑大汉唤来手下取出那死秃驴之前慌不择路丢弃的袈裟凑到狗鼻子边上,让它熟悉熟悉气味,那狗还真在原地嗅了一圈,跟随着零星的气味钻入了茂密的灌木丛中。
一众土匪发现这灌木从后别有洞天,一边骂着那死秃驴和泥鳅一般鬼灵精,一边夸着熊烈眼利心细,简直就是狄仁杰再世,夸得那熊烈露出比菊花还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