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嘿嘿笑道:“不用读什么武者博士,也不用老师跳楼,只需要在四天后的比武大会中打进前四名,我日后的地位就未必低于武者博士。”
老师闻言,立刻挽起衣袖,一副要打人的样子,笑骂道:“嘿,平民比武大会有几百上千个对手,各色各样,你说打进前四就打进前四啊,你这么骄傲欠打是吧?”
小何奋力一擦鼻尖,道:“老师,这不是骄傲,是自信!你七个学生当中,我小何的武学修为,没有第二也有第三,打进前四又有什么难的?”
“额……”张老师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这是什么逻辑呢?小何在张武师的七位优秀学生中,名列第三,就敢说在上千人的比赛中拿前四?这是对自己班级的自信,还是对张老师的最大奉承?这当然让张老师哑口无言了。
原来,武者学校是以“府”为单位的,一个府区只有一间高等武者学校,在他们学校中,同样读高三的固然还有其它班级,但张武师的班级确实是最优秀的,而平民比武大会的举行范围也是在一个府区中进行的,那么小何说这句话当然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趁老师愣住,小何从椅凳上一跃而起,握住一瓶烈酒,把老师与自己的酒杯斟满,然后他举起酒杯,忽然热泪盈眶,颤声道:“老师,谢谢你的栽培,我们必不负你所望!”
“必不负你所望!”其余同学也举杯相迎。
张老师感动之极,激动道:“干!老师先喝为敬!”话毕,一阵脆响连连的碰杯之声掀起,场面何其温馨……
酒入肚,齐齐坐下,张武师扫视众人一圈,脸上洋溢着满足感,说道:“大块头,八皮子,胖头子,小何,小草,大黑,小黑,你们七位都是我的好学生!”
这便是他帮七位学生起的昵称,其中,大块头是汪惜昭,大黑小黑正是那一对相貌相同、黑皮肤的孪生兄弟。
顿了顿,张武师忽然望着烈心,叹息道:“烈兄弟,我听大块头说过你的处境,其实你才真的是武学天才,可惜了……”
一直只喝闷酒、不说话的汪惜昭,此时冲口说道:“哼!有什么办法?都是我那荒唐的爷爷!”
烈心笑道:“无所谓,张老师。还有主人,你也别怨你的爷爷。”
“怎么不怨?烈心你听好,等我拿了冠军,我第一时间把奖金分一半给你,让你从此离开汪家,这样你就可以自由练武了。”汪惜昭怒声道。
烈心惊道:“万万不可,主人。饮水需思源,你爷爷纵然对我万般漠视,我却从来没有怨过他,毕竟我是他捡回来收养的,否则我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主人的奖金我会领受一部分,以便寻亲之用,但我生是汪家的人,死是汪家的鬼,永不改变。”
汪惜昭直摇头道:“荒谬,你这是‘奴性’,这世上哪有说谁没有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他当初不捡你回来,自有另外一个好心人把你捡去,就算没有,给狼吃了也好过憋屈苟活,他既然捡了你回来,就应该从一而终,为何七岁时又把你赶走?这不伤透人吗?要不是我当时苦苦哀求,你现在……”
汪惜昭本来想说难听的话,可话到嘴边,勾起了当年的一段回忆,那时他八岁,亲眼见到爷爷汪天日将孤独的七岁孩童赶出家门,当时大雨滂沱,雷鸣交加,汪惜昭拼命地追,烈心拼命地跑,追了一晚都没追上,还丢失了行踪,第二天才看到烈心从某座山上光着脚丫筋疲力尽的走下来,两个小孩即刻回去苦苦哀求,汪天日依然不允,汪惜昭继续闹,第三天,两个男孩一同得了严重的高烧,汪天日怕有意外,才重新接受了烈心。
烈心一同勾起来了这段往事,顿时泪眼哗哗,举杯道:“好了,主人,不说了,总之感谢你,一切尽在不言中!”
汪惜昭沉重的嗯了一声,仍然无法平静。
小草立即被感动了,握住烈心的手道:“烈兄弟,你真有情义,如果你哪天没地方住了,来我家住吧。我家虽穷,米还是能开锅的。”
烈心微笑道谢,说道:“如今毕业了,我烈心是时候自食其力了,只是急于寻亲,天涯之大,暂时需要一笔金费防身”。话毕热情的望着主人,似有千言万语,却都是不用开口的。
众人随后也被主仆二人的情义感动了,遂纷纷举杯敬酒。
这时候,一位头戴礼帽,肩披台巾,手提冷壶的店小二打开他们房间的门,问道:“客官你们好,需要凉水吗?”
“拿来,老子正烦躁得紧,需要冷却冷却。”汪惜昭道。
店小二将沉重的冷壶送入。
“等等……你们的阿兰姐呢?”汪惜昭大声道。
对了,阿兰还是万象酒家的女侍总管,年方二十三岁,比汪惜昭要大三岁,酒家百来名女侍,就算有年纪大过阿兰的,一样要叫她一声“姐”。
店小二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喂,大块头,别那么大声,今天阿兰姐不做察视工作,你是见不到她的了。”听这口吻,他当然也认识汪惜昭了,因为汪惜昭爱赌博爱喝酒,是这里的常客。
“笑话!小王,你说阿兰姐一个总管,不走动走动怎么知道你们有没偷懒,客人满意度高不高?快叫她过来,我想真心跟她说说你们酒家的菜品需要改进的地方。”
店小二叫小王,他笑道:“大块头,不是有几位副总管嘛,可以待劳的。”
小何笑道:“别扯啦,大块头,你就一个粗人,还充当美食专家?你呀,白饭跟天鹅肉摆在眼前都不会分辨的人,还好意思评价万象酒家的名厨手?”说到这里,又向小王努了努嘴,道:“喂喂,小王哥,我的昭大哥摆明了就是想见你们阿兰姐,反正她对工作的尽责,人人都知道,每天至少也要察视餐厅区一次的,既然一直没有动身,你就叫她过来一下,顺便见见咱们这些老朋友们嘛。”
小王无奈道:“这个还真没有办法,因为阿兰姐今天要抽出几个小时跟很重要的人物陪酒,此刻正忙着哩。”
汪惜昭一痛,道:“什么客人这么拽?阿兰自从升了总管,哪还有这么多的时间陪酒?谁有资格叫她陪酒?还几个小时?”
小王道:“是我们夜玄府最大的官员,杨玉东府主大人。你说有没有资格?”
张武师一惊,道:“原来是‘府主大人’到了!”
连汪惜昭也不禁一怔,随即咬起牙根,重重的哼了一声,再也没有说话了。
原来,汪惜昭所处的万山大村,连同其它五个村子,被碧草镇管辖,而碧草镇连同其它五个镇,又被夜玄府管辖,换句话说,万山大村只不过是夜玄府几十个村子之一,而这位杨玉东大人,年龄近五十岁,乃夜玄府最高官员,称之为“府主”,即“一府之主”。这样的人物,即便是在整个皓月王国,也算是中等贵族阶层。
这种人物怎么请不起阿兰?十个阿兰也是手到擒来!
而张武师事实上是附近“豆红村”的小贵族,除了教师一职,他对村子也有一定的管理权限,豆红村和万山村一样,是碧草镇的成员村,从大方向说,张武师自然也是夜玄府人。
所以,不管是小有来头的张武师,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热血青年汪惜昭,听到此人的名字,都不免有所震惊。
店小二小王说完后,便踏步出去,汪惜昭见他将要把门关上,只觉躁热不已,喝道:“小王,不要关,把门推开,老子热得慌!”
小王点了点头,把门推开便去了。
大伙儿吃了好一阵子,忽然对面半虚半掩的一间房子里,传出一阵尖利的女子喊叫的声音,那声音道:“杨大人!小女子卖笑不卖身!请你不要再三无礼轻薄,否则恕不奉陪!”
一个男子声音说道:“哼!阿兰,你这是怎么了?坐在你眼前的可是杨玉东府主大人!你以为是一般人吗?”这声音尖声尖气,自然不是四五十岁的府主大人,但是张武师等人听了,比却比见到府主大人还要惊讶,因为这声音很像是八皮子说出来的。
大伙儿一阵骚动,这八皮子到底玩哪一出?怎么跟府主大人同做一席,欺负阿兰来了呢?
汪惜昭早已死命握紧拳头,指甲差点陷入手心中……
只听那尖声尖气的男子声音又道:“唉,我说阿兰姐,你还盯着眼睛干嘛呢?趁现在还来得急,赶快给府主大人道歉,否则你连工作都没了你信不信啊?谁不知道你家有两个连走路都不太方便的双亲,你是要一家没了饭碗呢?还是讨府主大人开心?你选!”
那挣扎的女子声音似乎气急,说道:“笑话,我阿兰自食其力,谁也不靠!我是替我的酒家老板打工的,不是替府主大人打工的,我现在就去找老板,这差事我做不了!”
话毕,汪惜昭等人听到对面的门发出砰一声响,一个身材健美、高挑,扎着一条大马辫子,青春靓丽却又带着几分英气的年青女子夺门而出。
却不是阿兰还能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阿兰刚出到门口,立刻给身后的一位矮小男子抓住手肘,那男子果然正是八皮子!
八皮子道:“站住!”
阿兰奋力挣扎,可是她力气虽大,却不像八皮子那样,具有施展“巧劲”的本事,她完全无法挣脱。
汪惜昭再也忍不住,本来就是大粗性子,此刻喝酒甚多,加之心爱的女人受辱,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不管了!啪的一声大响,他一掌击在菜桌上,随之跃起,正要冲步过去咒骂一顿。
忽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把他拉住……
汪惜昭回头怒道:“老师,请别阻止我!否则连你也打!”
张武师沉脸道:“打我可以,就是不能打府主大人!”
汪惜昭气极,另一只手抬起,指着张武师怒骂道:“老师,我鄙视你!原来你也是势利眼!有权有势的人就做什么都是对的吗?”
张武师失去一贯的温和,伸手过去使劲封住汪惜昭的嘴巴,压低声音喝道:“小子你给我听着,正因为他是大人物,做事必然有分寸,至少光天化日之下会有分寸,难道还会大白天行淫不成?用点脑子想想!你静观其变不迟!再说你有几条命?他可是个中等贵族,以你的功法层次,真给人家提鞋也不配!懂吗?”
烈心忽然觉得张武师说得很对,忙跑过来劝主人,其余学生亦纷纷来劝,均道:“静观其变!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