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声轻响过处,塑料圆球击中刀柄,立即反弹回来,旁边的高通急急将圆球接住……
顿时,“哎呀呀、砰咚砰”之声响过,十几条大汉的戒刀居然全数掉地,无一幸免!
看客们惊呼一声,汪天日的老脸成了死灰色。
杨帆神气道:“怎么样?汪老爷子?”
汪天日哼了一声,道:“算你赢了,那也是扯平之局。”
杨帆道:“行,那咱们就再比一场,作最终的胜负判定,倘若你还是输了,以后不得阻止我跟你孙女交往,本公子对你孙女汪惜缘真心真意,她昨天府上还衣,虽本公子不在场,可也知道她的浓情厚意,此战一过,请你不得再棒打鸳鸯!”
汪天日一愕,居然无言以对。原来汪惜缘还衣之事,他已从阿花和杨帆两方面得到印证,而中午又听汪惜缘亲口讲烈心助她领悟剑气之事,那么孙女到底爱谁?他也是懵了。
不过,不管是烈心还是杨帆,都不是他最满意的孙女婿。
然而杨帆一席话,周围响起赞美之声,看客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久久不停,均想:“看来杨帆公子与汪天日的孙女有情有意,反倒汪天日想破坏了这桩美事。”
又想:但是杨公子并不以势压人,通过光明正大的决斗来以表心意,果然是少年英雄!”
还想:“这汪天日虽然冲着武技大师的名号,却始终是平民一个,如此不给杨公子面子,也太不识抬举了吧?不就是嫁个孙女么?”
另外,场中还有不少目睹过当日“杨帆救美”的看客,是可以作证的。于是,不知不觉一些冲动的年青看客,甚至批评起汪天日来,很快,这股声音如野火蔓延之势,到最后几乎全场人物都向汪天日投去不屑的眼神,时不时的嗡嗡细语。
汪天日的脸成了紫酱色,像一根枯老的大树,无法言语……
烈心只觉再这样下去,自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于是对杨帆说道:“你们不必等第三轮的决斗了,我有话要说!”
汪天日精神为之一振,看客们盯着烈心,忽然人群中有个少女叫道:“啊,是他,我认出来了,前几天那个像专家一样说话的人。”话落,顿时有不少人附和。
烈心向那少女咪咪一笑。
却听杨帆回应道:“你有什么话说呢?”
烈心道:“杨公子刚才用的圆球也太奇特了吧?”
杨帆道:“又有何奇怪?”
烈心笑道:“第一,有谁的暗器会是塑料制造的呢?很少见吧?第二,你刚才两根手指紧扣圆球的力度甚大,可是圆球受此挤压,却不过是微微变形,显然圆球里面有一大块的硬物,几乎撑满整个塑料球皮,请问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装置?”
汪天日和汪惜风眼睛一亮,连一向看烈心不顺眼的汪惜明也惊讶烈心的细心。
杨帆脸色一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烈心正视着他,肃容道:“你这个圆球是从宝地王国来的吧?请问是不是雷电霹雳弹?当你击打第一个大汉时,电流从球孔中猛涌而出,瞬间向十几条大汉传去,如此一来,试问大汉们还能稳握手中之刀吗?你这难道不算作弊吗?”
此话一出,全场涌动!汪惜风脱口赞道:“烈心,我就知道你有能耐!哈哈哈!”
烈心见他毫不吝啬的称赞自己,兴奋叫道:“惜风大哥,过奖过奖!哈哈。”
杨帆大惊,表面却不作声色,道:“话可不能乱说。”
烈心道:“我没有乱说,宝地王国乃九大王国之中最富庶、版图最大的王国,这个王国的王族成员,有一种流传近千年的家传绝学,那就是各种霹雳弹的制造方法。我曾经有三个月时间,专门研究过这些方法,苦于手上没有材料与设备,很难在实践中加以试验,因此我很难掌握其中的门道。幸好你这颗霹雳弹做法粗糙简陋,我自信还能做得出来。”
一向冷酷的汪天日,终于忍不住问道:“奇怪了,小子,这种事情连老夫都不知道,你整天门槛不出,却是如何知晓的?”
烈心见他搭理自己,不禁心中兴奋,向他恭敬施礼,道:“回汪老爷子,咱们汪家藏书房西侧角落有一本薄书,久未翻动,尘灰遮盖,无人注意,那本书的书名,叫《霹雳弹制造技巧》,大概因为是旁门左道,所以祖先不曾看中,因此随便丢放,我却拿来研究过了,回去你可以看看。”
汪天日一听,不禁好好打量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目光,稍纵即逝。
杨帆一笑,鄙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一个实足的书呆子!你能做霹雳弹又如何?本公子的圆球并非什么霹雳弹!”
烈心笑道:“我能做这个霹雳弹,就能毁灭这个霹雳弹,杨公子不妨把它交给我,只要给我拔弄拔弄,我势必让他爆炸粉碎!从而也就证明了它是霹雳弹,是作弊器!”
话音一落,几百对目光立刻往高通盯去,高通马上双手紧握圆球,满脸惊异,生怕给人夺去的样子。
杨帆干笑一声,道:“没事搞什么爆炸呢?尽伤大家的和气!本公子只是来向汪老爷子卖个交情,允许本公子跟她孙女来往也就是了,因为咱俩情投意合。”说到这里,他又把汪惜缘还衣之事提了一遍,并且加油添醋,眉飞色舞,直把现场听众弄得为他称好。
烈心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比杨帆要年轻好几岁,于男女之事本就有所害羞,加上自己身份卑贱,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袒露与汪惜缘的私情,一时间颇感为难。
却见汪天日冷哼道:“旁门左道,怎可用在公平决斗之中?杨公子的做法有失光明,老夫决不赞同你跟惜缘交往。回头我会问问惜缘,如果她真对你情意堪堪,决意要跟你交往,老夫自是无话可说,咱们就此别过!”话一说完,他催促汪氏家族的成员,果真要走!
杨帆顿时大感失望,不禁往烈心狠狠盯了一眼。
偏偏烈心大为得意,忘形道:“的确有失光明啊!汪老爷子,惜风大哥,咱们回去!回去!”
杨帆心中大气,喝道:“等等!”
汪天日冷冷道:“杨公子还有何事?”
杨帆不理他,却对烈心笑道:“喂,你叫烈心是吧?上次咱们也见过,其实本公子觉得你挺厉害的,对你很是欣赏,请问你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
众看客对烈心也是好奇不已,本来一个个要离开,听杨帆如此一问,却又回头安坐。
烈心不卑不亢,说道:“我是汪氏家族的家奴。上次你看不出来么?”烈心觉得他明知故问,十分无聊。
然而杨帆听到“家奴”二字,却颇感意外,原来,杨帆本以为烈心是自由雇佣的仆人,虽见他称汪惜昭为主人,却也觉得他应该有自己的家庭,没想到如此的卑贱,竟然是平民阶层中的家奴!
当即笑道:“哦?只是家奴?大有问题啊!我想你的身手应该不错,请问你混在汪氏山庄有何目的?”
杨帆自己没有达到目的,正想滋生口角,拖延汪天日等,然而他的提问,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因为这也是看客们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烈心望了汪天日一眼,汪天日面无表情,不置可否,仿佛在说:“你自己自由发挥!”
只听烈心如实道:“我没有什么目的,我烈心是一名孤儿,被汪老爷子收养,直至今天。做家奴又有什么奇怪了?”
杨帆故意提高声音道:“咦?那你岂不是一个贱民?”他还故意把“贱民”二字拉得又长又高,全场顿时高声议论,竟是非常激动。
原来,九洲帝国作为一个庞大的联合性帝国,为了统治方便,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前面已述贵族阶层分为七个等级,制度森严,其实就连平民也是分等级的。
平民有富民、中民、贫民与贱民四大等级,地位最高的是富民,地位最低的是贱民。
富民、中民与贫民的划分标准,以家庭为单位,依据他们对国家所贡献的财力定贵贱,不少家庭通过几代的努力,或善于务农、或善于经商、或如汪天日那样利用高超的武技赚钱,成为了有尊严的富民,有些富民甚至比一些中低层次的贵族更有钱、更有家业,于是乎,他们自称老爷少爷,请仆人、养家奴等等都是正常的。
当然,富民再富也不可能享用元素丹,拥有元素力量。
相反,贱民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他们无家、无业、无钱,挣扎在温饱线上,对帝国毫无贡献,只能受到鄙视了。
贱民的形成各种各样,大致包括平民中请来的家奴、仆人,还有破产者、身体缺陷者,再就是九洲帝国征战别国之时,掠夺回来的战俘。
烈心是一个家奴,而且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然是当受鄙视的贱民了!
问题是,他昔日今日表现突出,又怎是一个贱民能够做到的?所以在场众人难以平静。
烈心此刻面对杨帆的鄙夷,还有众人的复杂性,情不自禁望了一眼天空,只见蓝天白云高远而神秘,与此相比,人或高或低,或贵或贱其实又有什么差别?
刹时间他七岁时的经验强烈回涌,在那“悬崖之上,天空之下”独思一夜的领悟经验。
于是,他很快便坦然相对,环视众人一圈,直面俊美而高贵的杨帆,说道:“对,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贱民,一个无父无母,彻头彻尾的贱民!”
他这话说来坦坦荡荡,全无遮掩,众人反而心底佩服,一个个愣在当场。
杨帆见他如此,反而爽然一笑,移步向他走了过来,烈心正视着他,非常平静,最起码,两人的高度几乎相当。
杨帆收起折扇,插在腰间的束带上,忽然拍起了手掌,掌声响脆而有力,道:“好,好,好。”
烈心道:“好什么?杨大公子爷……”故意把“爷”字拉长声音,以牙还牙。
杨帆道:“世间难得有你这样一位既自信又有本事的贱民,然而你一身寒酸布衣,实在可惜,不如你来我杨府做事,本公子保证让你做家奴副总管,地位堪比富民,如何?”
人们顿时一阵骚动,议论之声绵绵难休。烈心与高通同时一愣,汪天日的老脸又罩起了一层紫酱色。
杨帆的意思仿佛要告诉现场看客:“汪天日!这么优秀的家奴为什么对他那么刻薄呢?”这对看客门来说,又反面“印证”了杨帆的伟大。
烈心看了一眼高通,高通立刻给他一个不太友善的鬼脸。
烈心笑道:“不敢高攀,我永远都是汪氏家族的人。”话毕转身而去。
看客们顿时纷纷“抗议”,有的说:“真不识抬举,杨公子好意接纳他,他竟拒绝?”有的说:“难道是天生贱命?”更有的说:“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甘愿永远做家奴?真不是一般贱啊!”有些年轻女子甚至尖声嚷道:“敢拒绝我们的杨公子?哪天见到了给你身上丢番茄儿,让你摔跤腰疼儿……”不一而足。
烈心视若无睹,听而不闻,信步前行,当走到汪天日身边,他笑道:“汪老爷子,我们回去吧!”
汪天日心中大乐,皱纹渐松,忽然产生一股“不如接受他为孙女婿”的冲动……
这在之前可是没有的,尽管已经知道他帮孙女悟出了有形剑气。
杨帆见讨了个没趣,正苦思良计而不得,忽听“哎呀”一声,众人均大愣……
原来,烈心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香蕉皮,顿时跌了个四脚朝天,简直狼狈之极!
一阵哄堂大笑响起,烈心摸着头顶和腰板,忍痛叫道:“是谁?是谁?到底是谁这么不文明?”就还差“他妈的”三个字没有说出了。
杨帆也正容道:“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