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杜心婉,油画家,前康业集团主席康允儒的遗孀,也是他的第二任太太。尸体在当日凌晨一点,也就是一小时前被家佣发现,随即报警。Madam叶,这是给死者的贴身女工陈姐录的初步口供,已经有同事正在给另一个钟点家佣录口供。”已在现场的组员汇报。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虽然第一次对杜心婉的拜访不是那么愉快,而第二次又是在她心绞痛发时的临时看望。但是万没有想到,第三次的到来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境。
她现在看到的杜心婉已是口不能言的尸体,这让叶暮从心底感觉到生命的凄凉与人生无常。
尽管曾被她的两次巴掌和过激的辱骂惊吓过,但是她不希望她有这样的结局,即便是为了柏伦。
想到柏伦,她心头蓦然泛起更多的难受与不安。
这个母亲,与他而言,应该是他在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可这个唯一的依靠,却已然逝去……
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也许只是给他母亲的死因一个及时且专业的交待。但是她希望她能为他力所能及得做更多,只要他不要从此消沉。
叶暮叹了叹气,心情沉重,接过口供夹随手翻了翻。“继续给她们进一步录口供,我需要更详细的笔录。”
“Yes Madam。”
随即问法医:“聂医生,有什么发现?”
“经初步检验,死者死亡时间约为五小时。表面上看,死者是因为心悸病发没有及时得到急救而引发的心肌猝死。从死者面部表情和肌肉僵硬程度,可初步推断,死者死前似乎曾受惊吓或情绪曾有过大的波动。当然更具体死因须得先将尸体送去鉴证科进行解剖化验。”
“Madam叶,我们在死者抽屉的日记本中发现一纸遗书。”另一个组员汇报。
接过遗书粗略作了浏览,看到遗书内大致的内容,心头愈加不安。面色却始终沉如水,镇定地令:“将遗书交给法证科的Tim Sir,让他们带回法证科化验,核对笔迹。”
“Yes madam。Madam,”组员这时面呈为难,小心翼翼说:“死者的家属,也就是……康柏伦先生已经过来。他要求见死者。”
重案组组员都清楚他们曾经的拍拖关系,也因为叶暮而和柏伦有认识。现在在这样的情境下再次见面,他们都感觉难过,也很尴尬。
叶暮心下沉,不过依旧保持冷静。“这里是案发现场,不可以让他进来。对了,先将遗书给康先生过目,让他核实笔迹。我一会过去给他录口供。”
“Yes madam。”
又有组员过来汇报:“Madam,我们在花园找到一瓶药,上面写有成分硝酸甘油,怀疑是治疗急性心绞痛的急救药。”
“在花园哪里找到?”接过药瓶,叶暮蹙眉问。
组员答:“死者房间,也就是案发现场的窗户下方,大概四十五度偏角的地方。”
“将药物交给Tim Sir,送去法证科化验。”
“Yes madam。”
“Madam叶,康先生说,这纸遗书并非死者笔迹。”方才的组员回来报告说。
“不是死者笔迹?”叶暮蹙眉,“难道有人伪造遗书?家佣是怎样发现尸体?”
组员翻看了看笔录,答:“有个叫陈姐的家佣,是死者生前的贴身女工。因为死者生前每晚入睡前必要服用医嘱的安眠药。而昨晚死者没有食药就已经入睡,而且还有锁门。死者平常并无锁门习惯。陈姐有觉得奇怪,打死者卧室电话,没人应答。因为实在不放心,就几乎每个钟头过来轻敲门,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最终忍不住和另一工人撬开了门,发现死者已经死亡。所以即刻报警。”
叶暮细想了想,问:“安眠药难道不是放在卧室?陈姐是怎样知道死者没有服用安眠药?”
组员答:“因为死者先前的安眠药已经空瓶,新拿回的药还在陈姐手中。所以陈姐确定死者睡前未有如平常般服用药。”
叶暮点了点头。“我现在去问康先生话。你们继续给家佣录口供,小奇,你负责进一步搜索死者房间,要仔细搜索,包括书籍,日记,笔记,相册等,总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Yes Madam。”
来到客厅,看到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额头的柏伦。她感觉到他的无力。
“柏伦,”脚步沉重地来到他身边,在他身侧轻轻坐下。
她带给他的伤害已经够多,老天却还要将她用其他方式牵绊到他的生命中,尤其是这样残忍的方式。
“柏伦,Sorry……”此刻任何话都已经苍白无力,可她也只有继续无力地说不会起任何作用的苍白的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总之sorry……”
他罔若未闻,微微抬头,声音如无方向般空洞,艰难而沙哑:“我妈咪为什么会死。”
看到他泛红而疲倦的眼眶,她感觉同样艰难。只有急急回应,仿佛要给他最大最有力的保证:“我们会调查清楚的,相信我。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
“那个遗书不是她的笔迹。”忽然转折到这个话题,声音无力却又坚定,缓缓而述:“她的笔迹很特殊,可能因为常年画画,她的每一笔画最后落笔处都会带轻微的弧度,不过这个弧度不太明显。而这个遗书上的字迹完全没有这个弧度。你们可以自己进行笔迹核对。”
叶暮皱眉问:“你意思是有人冒充她的笔迹伪造遗书?”
“这个难道不是你们警察的职责?”
淡漠的反问泛起叶暮心头隐隐的痛楚。
她艰难地问:“柏伦,我会尽全力查明真相。你有没有线索提供给我们,比如你妈咪平时和哪些人来往较多,又和哪些人有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