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老六!”红鼻子不由得往后一退。
“老六回来了!”猴子惊叫道,手一把按在佩剑上。
人群分开了,老六跟他的三个兄弟从人群中走过来。
“老六!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红鼻子说道,额头上的汗渗出来了。
“猴子,弟兄见面,何必搞得像敌人来了一样。敌人不在你的后面吗?”六子冷笑道。
瘦猴一愣,慢慢地将手挪开,讪笑一下,说:“六哥,这几天你跑哪里去了?兵荒马乱的,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这几天人心惶惶,幸好二哥把咱们这些弟兄拉出来了。”
六子冷笑一声,说:“这些兵看来对你们挺好啊!怕你们出事,还把你们送到这里来了。”
红鼻子脸色一凛,赶紧说:“不是!我们也是刚——”话还没说完,后面那个带队的兵走过来,说:“二哥,这个人是谁?”
“谁是你二哥?”红鼻子大喝一声,转过身,面对着那十几个人,吼道:“他娘的,你们害死了三叔,现在还有胆子到这里来!弟兄们,抄家伙,为三叔报仇啊!”说罢,一把抽出刀,对着士兵。
“你敢背叛将军!”领队的怒道,“你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如果赶在明天,将军见不到你把人带过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去!”红鼻子一刀砍下去,被领队的格开,领队大喊道:“迎战!”那十几个士兵马上分成三队,一队在前挺着戈矛,一队在后间弯弓,利箭对准前面的人群。
六子大喊一声:“散开!”飞身向旁边跳开,躲在一棵树背后。人群哗一下四散逃开。
“我杀了你!”红鼻子大喊一声,向那个领队的冲去,没等他近身,“嗖”一阵响,几支利箭穿过,射中他和猴子,两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场面一时死一般静寂。
“队长,现在怎么办?”一个士兵问道。
那个领队的队长看了一眼红鼻子,手一挥,说:“收队!回去报告将军。”十几个士兵马上收起武器,拉起马,密切地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慢慢地向外边退去。
“进来了,你们还想出去吗?”树背后,六子大声喊道,“山寨里的账,三叔的仇,还没跟你们算呢!”
领队的马上手一扬,士兵们成战斗队形拉开架势。队长喊道:“这事跟我们无关,是你们的人报告将军的,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再说,咱们也没有上山,是另一队上来的。如果你们肯罢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们还要报仇,那就尽管上来。”
“我只认皮,不认人。既然你们穿着这身衣裳,我就认定你们了。”六子说。他冲着屋子打了几下手势,又像另一棵树背后的拴子使一下眼色,拴子会意,飞快冲出大树。
“嗖!”几支箭应声飞了过去。拴子一个翻滚,窜进矮树丛中不见了。同时,十几条人影从屋子背后向后面跑去。
“队长,情况不妙,有人离开。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赶紧出山,小心中埋伏。”那个兵提醒队长。
队长当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但如今局势不同,贸然撤出恐怕会遭不测。他仔细看了一下对面,树背后的人并没有动静,屋子里也没什么动静,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山林一片沉寂,仿佛空无一人。他略一思索,说:“前队变后队,弓箭手压阵,后退到马群边,上马撤退。”
弓箭手马上向前一步,将持长矛的几个士兵藏在后面,将弓拉圆,一边提防着前面,一边慢慢地向后退。
没有动静。领队松了一口气。或许这群土匪只是撂个大话。他们只一队人马,不到一百人,就将几百个土匪打得四处逃散,还杀了他们的头领,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他这么一想,马上喊道:“后退,上马。”正好到马群边,十几个人飞身上马,一个人打马跑在最前头,背后十几匹马跟着向山外飞奔而去。
六子走出大树,望着那群兵的背影,冷笑一声。
山路狭窄,马队只能一字排开。脱离险境,队长非常着急,红鼻子这边出了状况,得赶紧报告将军。他看一眼前面领头的那匹马,心里忽然一惊,这人的背影好陌生,虽然也穿着军装,但这队人跟他很长时间,每个人都他都非常熟悉。
他刚要喊,只见那人忽然调转马头,冲进了一条小路。
“停!停下!”队长大喊一声,情知不对,正准备下令往回撤,抓一个土匪带路。还没等话出口,只见山坡上一阵大石头,檑木轰隆轰隆地滚落下来,带起一阵烟尘。
这正是一处狭窄地带,人称一线天,掉头都难。士兵们来不及躲闪,被石头檑木砸中,跌落马下。几匹马扑腾着站起来,冲出尘雾,跑了出去,剩下的全都动弹不得。
“跑啊!你们再跑啊!”拴子骑着马,从那条小路过来,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士兵,骂了几声,大喊道:“将人全扔下山涧,马带回去,能治好的留下,活不了的宰了吃肉!”
于此同时,山村那边。
麻子跑上前看了看红鼻子,回头喊道:“六哥,人还活着。”
红鼻子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一阵阵发麻。他努力抬起头看一眼,只见一支箭正中胸口,另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小腿,从胫骨后边露出来。
“啊——”他咬着牙,痛得直咧嘴。他抬头看看天,晴空万里,太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这时候,眼前忽然一暗,一个人影罩住他。
是六子。
“六子,六子你千万别相信那个人的话,他就是挑拨咱们弟兄的关系。你想想,我怎么可能害死三叔呢!我怎么可能害死咱们的兄弟呢!”红鼻子慌了,赶忙侧过身,想要站起来,一使劲儿,胸口撕心裂肺地疼,他又倒了下去。
“老二,你说实话,官兵到底怎么摸上来的?”六子蹲下来,问道。
“这——”红鼻子一愣,赶紧又说,“我不知道啊!我正在寨子里跟弟兄们喝酒聊天,外边杀喊声就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你没说实话!”六子站起来,背过红鼻子,望着大山,“三叔临死前,冲着我竖着两根指头,我一直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到今天我才明白过来。”
“不!不!你听我说,”红鼻子拼命往前爬几下,一把抓住六子的腿,“兄弟,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出卖三叔,没有出卖弟兄们。这个——猴子可以作证啊!”他低头看了一眼瘦猴子,瘦猴子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好像已经没气了。猴子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怎么说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