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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水中望月

人们总是会迷失,总有一次,你懵懂的醒来,又在懵懂的走着。

马剑在爆炸前的一刻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冲击波摄走灵魂的瞬间没有疼痛,时间却似乎被无限拉长,而他,似乎能真切的感受到生命被取走的过程,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海里浮现,如被风吹过的书页,每一张都那么清晰。

周梅的脸,司马云的脸,方牧婕的脸,张云云的脸,秦飞重的脸,赵东乘的脸……

而这一切,如断电般戛然而止,画面定格在周梅跑向他的身影……

方牧婕是一个知性且浪漫的女孩,追求完美,坚守原则。

父母都是知识青年,父亲供职于海军某部门,母亲是大学的教授。算不上书香门第,但父母的地位和层次决定了她注定要走一条和别人不一样的路。于是,在初中二年级,当大部分同学都只是懵懂的在老师督促下苦读的时候,她被父母送到了大洋彼岸的一个小镇继续学业。寄宿在一户美国人家里,而这家的主人,是妈妈做访问学者时的相识怀特先生。

出来早的好处,是够年轻,有资本从头来过。一个人的拼搏固然辛苦,好在怀特一家很友好,把牧婕当自己的孩子来养,所以牧婕的做派和思想,一方面传承自家庭的影响,有中国义务教育留下的烙印;另一方面,也有美国教育给她的发散、创新和独立。

美好之所以美好,是因为不再有美好。人常说,只有失去了才懂得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些话都是同一个意思吧。回到国内的牧婕极少谈及海外的生活经历,对很多熟识她的人来说,那段人生也基本属于空白。事实上有着国内的基础,她也很快适应了国内的生活和节奏。

对待司马云的这个项目,牧婕更多的是无奈,内心非常抵触。她更愿意做一些实际的事情,而不仅仅为钱财。但是当她见到了充满强烈科技意味的操作台,她忽然觉得很好奇,也有些憧憬。要知道,未知对于她来说有着神奇的吸引力。小时候的她就经常抱着爸爸的图书一部一部的看,简爱、福尔摩斯、三国、西游都是她的最爱,甚至后来原版的书籍她也都看过。她喜欢在未知里穿行,喜欢找到答案的快乐。所以从Google和IBM回国,她是想要能在未知的领域创造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而眼前的未知,来的如此奇妙和庞大。

牧婕看到了司马云想要伸出的手,只是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她已经觉得风云突变,自己像是深处龙卷风的旋窝中心,进而旋风又变化成片片气泡包围左右,她只觉得越来越压抑,而眼前的视野也越来越清晰……而更清晰的时候,她甚至能看到眼前不断游动的鱼儿和水草……

牧婕感到自己身处水下,赶紧屏住了呼吸。可是好像是水很深、浪很大,她一时间又分不清哪里是水面,紧张的吐出一串气泡……凶猛的海浪和激流、混乱不清的方向感,很快牧婕就呛了几口水,咸咸的——是海水,她觉得自己就要不行了,一阵猛烈的扑腾,她渐渐失去了知觉,意识进入无边的黑暗。似乎在黑暗里,有一扇门突然打开,光芒射进来的时候,有一个人站在门口,他觉得很像是司马云,又像是另一个人。那个站在门后的身影向她伸出了手,而她却好像深陷泥滩动弹不得,一步步背离光芒远去,直到那点亮光变成萤火虫,又变成无边的黑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水面上潜下来,他很快就找到了溺水的牧婕,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向岸上游去……

牧婕醒来的时候,满眼白色,好像是医院。她正要说话,一张脸进入她的视野,“你醒了?别说话,注意休息。”说话的人用的是英文,声音是如此的亲切和熟悉,而面孔又如此熟悉。她用力挣扎着要起来。一双大手轻轻按住了她,继续说道:“不要动,乖。”暖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射进来,那个身影转身去将百叶关上,免得照到牧婕,一头黄发在阳光里闪着金光。牧婕恍如隔世一样的感觉,“这是在梦里吗?”她想着,胳膊上忽然疼了一下,她抬眼看,是一个带着口罩的黑人护士。打完针,她又沉沉睡去……

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果然是那张脸,阳光、灿烂、永远爱笑的面孔。Kevin,185的个子,满头金发,五官如刀割一般,高挺的鼻梁,大大的眼睛深陷,典型的白人帅哥。牧婕好像做了一世的梦一样,眼前的,真的是那个曾经如此亲切的人!可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亲爱的,你醒啦?”Kevin关切的问道,扶她坐起来,贴心的在她后备垫上一个枕头,“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了,谢谢。我感觉好多了”牧婕微笑着说道,英文。“我怎么在这里?”

“你知道吗,90%的溺水其实是发生在淡水中,因为淡水比海水更接近我们的血液成分。当淡水被吸入肺中,通过渗透作用直接流入血液。血液彻底被稀释,细胞破裂,引起器官衰竭。整个过程需两到三分钟。”巴拉巴拉一长段话之后,Kevin递给牧婕一杯水继续说:“海水含盐量远比人血多的多。吸入海水后,身体试图自我调节,将海水转移到肺中,这时候更容易损伤的是肺本身。所以,这种方式杀死一个人需要更长的时间——8到10分钟。简单来说,除了我来的及时以外,海水也救了你。”

这些看似平淡又俏皮的话语,忽然让牧婕心里咯噔一下!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或者是在游戏。只是她不确定游戏里是否可以做梦,而梦是不是能够遇到从前。因为,她记起了和Kevin的邂逅,难道,她回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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