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十年桑落今又饮
“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满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宁静安逸的小镇，一群顽童一边在嬉闹追打，一边蹦蹦跳跳唱着童谣。
一个青衫少年走进这久违的小镇。长发挽髻，手里拿着酒葫芦，腰间一柄黒锋长剑，旁边跟着一头半人高的小兽。似鹿非鹿似马非马，牛蹄狮尾，通体青玉色，一副四不像的样子。
这一人一兽的组合到没有给小镇人群惊起多大波澜。毕竟在当下，修行门派大盛，如此做派的年轻人比比皆是。只当是寻常的修行弟子。
少年习惯性的抬起葫芦往嘴里灌酒，却空空如也，倒拿着葫芦在空中摇晃了几下，甩出几滴浊酒。一个精妙到极致的垂身弯腰，长鲸吸水般仰头将这最后几滴快要掉到地上的酒纳入嘴中。吧唧吧唧嘴吧。仍意犹未尽。
‘吼吼。’身旁通体玉色的小兽一阵唔咽的声音，听得出满满是委屈。兴许是怪主人没有给它酒喝。发出声音抱怨主人的不通情理。
伸出手摸摸四不像的头，权当安抚。快步步入面前的酒肆，中气十足的吼道：“小二，上酒。”
然后就用袖子笼着手和小兽大大咧咧的蹲在酒肆门口，目光懒散的看着这路上匆匆的行人。却是因为不愿自己一人进酒馆，把小兽留在外面。索性一人一兽都呆在酒肆门口。
“好咧~客官稍等。”店小二回应一声。
少年带着几分无奈，转头对蹲在地上小兽感慨道：“当初就不该让你沾上酒这玩意儿，不然如今也不会每天和我抢着喝。”在那个荒芜的地方实在也没什么多余的活动，倒是这小兽一直无聊的陪着他。
回答他的又是一阵唔咽。趴在地上，伸着爪子来挠这少年，表示它的抗议。可惜短腿是硬伤。只能用爪子抓几下空气用来泄愤。
“哈哈哈。你这家伙，就该呆在那里出不来。”少年被这小兽的举动逗的乐不可支。然后引起这小兽的不满，把少年扑倒在地，与少年两相打闹起来。小镇也因此而多了几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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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神峰虽然名字叫做峰，但它却是一座群山，由玄阳，天泉，无极，太阴，听渊，少泽，六峰组成。外人所说的司神峰只是一个统称。郁郁葱葱的草木和山半腰的流云把司神峰映衬的就像桃园仙境。不过一个坦胸露乳，道袍破旧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木酒壶。正躺在刻有玄阳峰三个大字的巨石上，显得格外和仙家圣地不搭。只见他似酒醒一般从巨石上将坐起来，手指轻捏若有所思，然后淡定的整了整把老鸟都露了出来的道袍。拔开葫芦的木塞子。用手慢悠悠对着葫芦口一阵扇动，一股浓烈的酒香从葫芦里传出来，片刻整座山都弥漫着醉人的酒香。不一会儿，就有一道光影划过天际，待到这光影站稳，才看清是一年轻道人。模样生的硬朗不凡，但粗衫黑靴，衫巾散乱。头顶虽盘了个古髻，却七倒八歪。是个不修边幅的家伙。
年轻道人看向这老道，玩世不恭的姿态倒是和老道士有几分相似，带着轻松的语气开口说道：“师傅，你老人家就会拿这酒香来馋我，不给我喝也就算了，何必老是勾我的馋虫呢！”
老道士也不在意弟子的抱怨，端正了身姿，缓缓的开口：“东阳啊，师傅我刚才算了一卦，你小师弟今天应该是要回山了。你且下山去迎他。”老道装模作样，缕了缕已近泛白的长胡须，难得的稍微正经了一些，这番模样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不似之前那般放浪形骸。
“得嘞，算算日子确实师弟也该回来了。一晃三年，也不知他现在状况如何？”邓东阳一脸怅然的感慨道。
邓东阳应下了师傅交代的任务，然后缓缓转身，看似要离开玄阳峰，准备下山了。可是手里却偷偷的背着老道人，捏了一个御物的法诀，不着声色的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老道放在身旁的酒壶。
老道伸手把木葫芦放进怀里，笑骂道：“快滚，小兔崽子。”然后从木葫芦里匀出一滴金黄色的酒滴弹向邓东阳。话语间袖子对着邓东阳轻轻一拂，将他送下了山。这一手空间移行的法门倒是令人惊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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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司神峰山下的小镇的酒馆里。那少年仍然蹲在酒肆的前面挑逗着那只小兽。
“客官，您的酒来了，本店十年陈酿桑落酒。”
少年站起身，伸出双手接过小二递过来的酒坛。先给那小兽喝了一些。然后用嘴淡淡的抿了一口，看着小店柱子上挂的诗句，想起了这桑落酒的由来，感慨道：“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当初师兄就是在这里送自己下的山，喝的也是这桑落酒，三年不曾尝这味道，还是依旧没变。倒是不知道师傅师兄他们怎么样了。”这酒水勾起了少年当年的回忆。当初送别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一时之间倒让他有些感性起来。
想到这里，一股澎湃的思念涌动上少年的心头。一发不可收拾的不停侵袭着少年的心坎。离乡游子总是容易这般被勾起回忆，特别是如今在司神峰的山脚，更是容易近乡情怯。猛灌了几口酒，向后甩给小二一串酒钱，迫不及待的起身，看样子是准备赶快的回到山门。
不过才刚走到酒馆门口。迎面就传来一阵豪迈嘹亮的歌声。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笑你人生不知醉，笑你人生无酒缘，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师兄，你怎么跑下山来了？”少年看着脸色红润，模样微醺的师兄发问道。
“咦，牧之你在这呢！”被玄阳老道称呼为东阳的男子，姓邓。名叫东阳。而少年人叫着伍牧之。说到两人的姓氏，不得不提的就是玄阳道人随意的性子。邓东阳之所以姓邓，是因为玄阳道人发现他时是在邓阿山东阳石。而伍牧之情况也差不离多少，还是婴儿的他在五月份被捡到，所以就直接姓伍了。名字倒是师兄抢着起的。看来他是对于师傅的命名，一直是有些阴影的。
此时邓东阳看上去有些晕头转向，走到伍牧之眼前也没发觉他的存在。恐怕自己都分不清东南西北，那里像是一个接师弟回山门的人。不过这倒是符合玄阳峰一脉不靠谱的随意风格。好在邓东阳意识还算是清醒，只是少了些方向感。听到师弟的问题。邓东阳醉醺醺的对着伍牧之说道：“师傅清晨见一喜鹊栖于院中老树，知有大喜事，于是掐指算了一卦，知道你回来了，命我来接你回山。”话语间对着伍甲一哈着满是酒气的大嘴巴。虽然老道甩给邓东阳的酒滴已经被饮入腹中，但扑鼻的清香却不因此而掩盖住。
这世间能让邓东阳这样的老酒鬼醉醺醺的酒真的不算多。闻着这股熟悉的酒香，少年猜测应该是师傅的三味酒了。
说起这三味酒，却是个好宝贝，它与一般的酒不同，能过嘴瘾，能长修为。酿于他师傅玄阳道人本命相修的黑葫芦法宝中，此酒之烈，之甘醇，世所罕见，乃是他师尊采集这玄阳峰清晨第一抹甘露，混合山涧五百年才生一株的苦思果和桑甜果。并在法宝葫芦中酿造而成，这也是玄阳道人所说的各中三味：苦、甜、淡。也即人生三味。所以就叫三味酒了。这酒光收集甘露就不容易，一年也就才那么几滴，所以每次产的量很少，平时那叫一个藏得紧。基本都随身携带。想要在他师傅面前偷到他的酒难于上青天。玄阳峰的至阳功法造成玄阳峰三人都酷爱喝酒，因为酒助火性嘛。喝酒对于他们来说是增长修为，同时也是个人兴趣。对于伍牧之来说，酒更是可以御寒。
看着师兄的满嘴胡话，伍牧之淡淡的说：“得了吧，师兄，师傅指不定是酒醒无聊随手圤了一卦。你就别忽悠我了。师傅的性子我还是知晓的。”
“哈哈哈，还是师弟你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机灵的小脑袋。”
“咱们回山把，别给师傅等着急了。”伍牧之打断道。
“得得得，看你那归心似箭的样子。“说完手里捏一个法决把飞剑变大了一号，带着伍牧之就御剑起飞往山门。看来这一番交谈倒是令邓东阳酒劲过了几分。至少御剑飞行没什么大问题。
邓东阳瞥了一眼御空飞行跟在师弟身后的小兽。开口道：“师弟，这是你那里拐来的宠物？”
近乡情怯的伍牧之心不在焉的答道:“你说小玉吗？三两句解释不清楚。待见了师傅再详谈吧。太久没见他老人家，心里倒有些想念。”
“行，那你站稳了。”只见邓东阳御剑一个提速。片刻功夫就到了玄阳峰山脚下。
嘴中念念有词的打开了山门结界。一幅似泼墨山水画的场景映入眼帘。硕大的青石堆砌而成的山门上写着‘司神’两个大字。两旁的青石柱子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副对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齐寿道人家。”好一个寿与天齐，当真一幅好气魄。
看守山门的童子恭敬行礼道：“师叔祖。”邓东阳应了一声并嘱托他们守好山门。就刻不容缓的和伍牧之直奔玄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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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沿路顺眼的一草一木，感受着这舒心的清气。仿佛一起都是那么恬静安然。三年，十二个季节，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花草树木都换了一批。但对於伍牧之来说一切都没有变，还是那么的熟悉，这里一直都是他的家。
再看着玄阳峰巨石上那熟悉的身影。如今玄阳峰上的主事人，玄阳道人。也就是伍牧之的师傅。此刻正躺在刻有玄阳峰三个大字的地标巨石上。等待回来的小徒弟。
玄阳峰，这座司神峰中门第传承最少的山门。这么些年来也就只有寥寥三人。玄阳道人，邓东阳、伍牧之，相比其他几脉的昌盛，显得寒酸的很。但他们却更像是一家人。
看到坐在巨石上的玄阳道人，伍牧之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了句：“师傅，徒儿回来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短短的七个字，却饱含了伍牧之这三年来的思念。以前和师傅或者师兄一起出门，他们一直在身边照拂，不会让伍牧之吃苦头，可是这次自己独自一个人前去，什么都靠自己解决。所以少不了一番磨难。因而更多添了很多思念。
“回来了就好。”看着自己徒儿越发坚毅的面庞玄阳老道感慨说道。
感受到师傅话语间的关切。注视着三年间时常浮现的脸，师徒两人一站一坐，默契的都没有开口。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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