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开林有些迟疑,想了想道:“我的手法没名字,我不是乾岳门的人,我是大房门的人。”
“竟然不是乾岳门人,大房门?这个门派自己从没有听说过,难道是自己去圣境之后,江湖上新创立的门派?”
顾畅眉头皱了皱,想了下又问道:“不知,贵门开山祖师是哪位高人?”
丁开林更茫然了,想了想说道:“我们村是在清同治年间成的村,听说当时的第一任族老是一位秀才,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一姓是在建国后搬过去。”
顾畅嘴角抽了抽,一巴掌拍在额头,什么跟什么啊,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无奈地道:“你是说你们村子名叫‘大房门’。”
丁开林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顾畅这次真是有点无语了,心里堵得慌,又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丁开林的手法就是摘空手,换了一种说法:“你手里的绝活是跟谁学的?”
“是跟我们镇上庙里的一个老庙祝学的。不过他在几年前就去世了。”丁开林没有隐瞒。
“他有没有对你说过这手法的来历,你共学到了几招几式?”顾畅随口问道。
丁开林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说,招式只传给我了三式。”
顾畅点了点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问他门派渊源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他师父生前对乾岳门这一派虽然很不齿,但也十分称赞“摘空手”这项绝技。
乾岳门有一句很有意思的口号,就是“脚踏乾坤摘五岳,肩扛日月控九洲”。外行人一听这句话,就觉得气势雄浑,有力拔山河、势吞万里的天下霸主气魄。
但内行人都明白,乾岳门要表达的是另一层意思:“上一句是指,他们无论是天上的还是地下的,只要是能被移动,哪怕连五岳山峰也能给偷走,他们无所不偷。
下一句是指,他们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九洲之内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活动地盘广阔。”这也说明了他们这一派对自己真传绝技的自信。
听说将此项绝技练到大成,即使有人手里拿着一块大青砖,眼睛一直盯着青砖看,使用此绝技能直接从这人手中将青砖窃走,而被偷之人虽然看到青砖消失,但却不知道是怎样消失的,而且还有一种青砖仍然在手里的错觉。
顾畅找上丁开林除了好奇这门派的绝技之外,主要是因为他们这类下九流的人消息比较灵通,找他打听一些消息比较方便。
两人说话间,这一会儿的功夫,服务员已经将酒水送上,顾畅看着红色瓷瓶装的白酒,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白酒单看酒瓶就不错,上面的“剑南春”三个字都书写“正确”了。
顾畅一手拿酒瓶,另一只手直接揪住瓶盖一拔,只听“咔嚓”一声响,直接将瓶盖给揪下来了,往高脚杯中倒了满满一杯,将酒瓶递给了丁开林。
丁开林脸色一变,对顾畅的手劲之大,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咧了咧嘴,第一次见到白酒开瓶还可以像开红酒一样直接往外拔瓶盖,怎么看怎么怪异,接过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
顾畅举杯示意了下,一口干了,砸了咂嘴,感觉味道还不错。
丁开林也跟着满饮了第一杯酒,以前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凶猛地喝过白酒,一时间呛得他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顾畅看他狼狈的样子,摇了摇头,也不勉强他,对他说道:“你随意吧!”
丁开林正巴不得如此,赶忙点头答应,起身给又顾畅倒满了酒。
“我的事情有些特殊,我从小跟随师父在山中道观避世修行,这是第一次下山来城市里,对周围环境、规矩了解的很少,我想办一个身份证明,不知道走什么门路,需要你给我指点一下。还有今天是公历哪一年?”
顾畅转着酒杯,半真半假地对丁开林说了一番早就想好的理由。
丁开林这才恍然大悟:“这人看起来怪异的原因竟是远离世俗与社会脱节造成的,他师父可真够老顽固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教给徒弟老掉牙的东西,不过,名师出高徒,他师父肯定是一位隐居的高人。”
“今天是公历2007年9月11日,至于您说的身份证的事,要是在城里解决恐怕十分难办,不过把户口办在偏远农村就容易多了,也就是花两个钱的问题。”
他一瞬间就转过了很多念头,仍然规规矩矩地回到顾畅的问话。
顾畅当然不知道丁开林脑子中转过鄙视他师父的念头,听到今年的年份,心中按照民国时期的纪元法默默计算了一下,得到的结果令他有些恍惚。
他在民国二十二年的秋天离开,如今一晃就七十余年过去了,如今他算是整好九十岁高龄了。
可他心中一直觉得自己也就离开了一二十年光景,这也主要和他一直闭关修炼有关,正是应了那句话“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顾畅沉默了片刻,对丁开林道:“我身份证的事就由你来搞定吧,花多少钱你先垫上。”
丁开林神色窘迫,讷讷地道:“大哥,我……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
顾畅怪异地看着他,这小子不老实吧,做他们这一行还缺钱花?
丁开林被顾畅看的有些发毛,急忙举手对天发誓,解释道:“我平时很少做这行的,主要是最近手头需要钱,才不得不干起了这一行,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顾畅没有表态,只是道:“这事回头再说,先吃饭。”
这段时间服务员已经将易做的几道菜端了上来,顾畅率先大快朵颐起来,颇有风卷残云之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其他菜肴也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
不过当大碗牛肉面端上来时,看着碗里的面,顾畅又嘀咕了:“这店也太黑了,这么点面也算一碗?搁在他那个年代,这里三碗面也没有那时的一碗面多。”
顾畅此刻只想一口气吃个尽兴,对服务员说道,“再给我来八碗面。”
服务员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道:“先生您要几碗?”
“八碗。”顾畅肯定地说道。
服务员嘴角抽了抽,他有些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来找茬的,多点几道菜还说的过去说,两个人点这么多面条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服务员最后答应了,客人多点菜是好事,至于最后给不给钱,就不关他的事了。
丁开林有点担忧地看着顾畅,担忧顾畅是不是受了刺激,要是再点下去自己就真付不起钱了。
顾畅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昆仑圣境天天吃果子,都几十年不知肉味了。
只见他甩开腮帮子,一顿胡吃海塞,在丁开林和服务员从惊愕到麻木的眼神中,顾畅将桌上的菜一扫而光,连十碗牛肉面的汤水都喝了个干净,两瓶白酒差不多都进了他的肚子。
“基本上吃了个半饱,勉强凑合,算了,这顿饭就吃这么多吧。”最后顾畅抚着肚子说这么一句,差点把丁开林给吓晕过去。
丁开林对每道菜肴略略夹了几筷子,全程光看顾畅表演了,一时间觉得顾畅不去参加大胃王比赛实在是太埋没人才了。
最后一算饭钱,一顿饭花了近三千块钱。顾畅将钱包还给了丁开林,丁开林将自己钱包中的钱,还有饭前偷来的钱凑在一起才算结了酒店的账。
“嗯,先去你住的地方吧。”顾畅看天色还早,打算先找个住处,在考虑以后的事。
两人出了饭店,丁开林看着顾畅,默默祈祷这尊瘟神赶紧自己离开吧,结果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
丁开林顿时心中哀嚎一声,咧了咧嘴角,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怎么,不行吗?瞧你这点出息,我就这么可怕吗,行了,以后会补偿你的,我现在需要找个地好好想想,今天就先去你家了,行吗?”
看丁克林只是苦笑不答话,顾畅知道这小子心中定时十分不乐意,他脾气也上来了,今天他还真非去不可了。
“哪呀,大哥最仁义了。大哥能去我家里,是看得起我,给我天大的面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哪!”
丁开林心中虽然十分承认顾畅确实可怕,心里也一万个不情愿,脸上却故作惊喜地神态,嘴上里说的话很明显是口是心非。
“嗯,你知道就好,今天你很有福气啊,平时一般人请我都不去,我造访你家,会令你家蓬荜生辉的,前面带路吧!”
顾畅点点头,知道他心口不一,也不点破,还故意打趣他。
“蓬荜生辉,说话能不能不这么损人好吗?。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我今天一定是被衰神附体了,碰到这么个瘟神。”
丁开林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说出来,脸上还强颜欢笑,嘴里连声答应,引着顾畅去坐公交车了。
……
丁开林的住处自然不在什么高档小区内,也不是什么豪华公寓,是一个名叫姜家村的城中村,在市里的西北角郊区,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才到站。
姜家村也算是棚户区了,村中私搭乱建的很厉害,村内的房屋大多租给来城里务工的外乡人,多是些收入少或者做小买卖的人。
这里虽然卫生环境差和安全隐患高,但胜在房租十分便宜;像丁开林租住的十几平的房子一个月才不过一百多块钱。
村里人这会儿都去市里上班了,所以街道上行人比较少,街道两边大多是饭店、理发铺、小卖铺这类店面。
顾畅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店铺,感觉有点像民国时期的城镇,虽然拥挤且环境差,但这小小店铺却能养活一家人,他对这里有一种亲切感,少了在市里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下的陌生感和格格不入感。
他突然面临时代变迁,让他不知所措,心中茫然,急需一个过渡点,也许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就一个切入点,是融入新时代的过渡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