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那日在客栈的房间里,他在白纸上写下“不负如来不负卿”七个字后,往自己嘴里送的小颗粒。
她还记得他说,“这是断肠蚀骨的毒药。”
他说,“本来以为如此频率的****,你势必短时间内怀上我的骨肉。却没想到小鱼干的肚子这么不争气,让我的计策落空了……现在,既然无法用孩子要挟你,我自然要找个别的法子。”
原来,别的法子竟是指这个。
苏皖鱼的心脏抽痛,一股凉意从腹部发散至全身……她也抱着头蹲在原地,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消失!泪水一滴一滴打在地上!脑子抽搐……她看着自己的眼泪,突然想到“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这句诗来。精神恍惚,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被种地的锄头挖了个大口子!
旁边的颜珲突然大笑,“本来就中了那毒,还要逞强么。莫非前几日的糕点里的毒药滋味,不能让我们的十四公子满意,所以才去自虐?”这话发狠,却直白而强硬。
颜珲继续说,“秦煜你好手段。对自己够狠。”
苏皖鱼痴傻的抬头不知道这些人都在说什么。陈为面如死灰的从袖口里掏出小红瓶,倒了一粒丸药,却被摆手拒绝。而秦煜和自己隔着慌乱的众人,隔着嘈杂的声音,安静的对视着。
他笑得温柔,问出了那日的问题,“我和梁丘你选哪一个?”
苏皖鱼张口就要喊“你!我选你!我只要你!”可舌头竟因为激动而麻木,张了半天都拉不直,半天都没喊出声来。
秦煜垂眸,神色落寞的苦笑,“好,很好。”
她心中懊恼,好什么好?好个球!
秦煜捂着颈部的血洞,也许是毒药发作,让他喷出一口血来。“苏姑娘……”他又这么叫她了。“你今日上门要替楚戟求情,我不怪你。可在这事上,我退不了半步。我爱的人,心中只能被我秦煜塞满,生生世世只有我一个。”
替楚戟求情?苏皖鱼悔的肠子都青了,还不如那会儿被孟南柯逼迫的时候,自己英勇就义,一了百了……让秦煜这么痛苦,她没想到!
苏皖鱼咬牙,我口不能言,手还不能动了?说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冲上去就要给秦煜写血书!
可秦煜却转头冷冷低呵!“别过来。这是我们秦楚两国的国事。与你无关。”
她没觉得手指头疼,只是心疼。因为他说完这句,竟又露出一个微笑,“苏皖鱼,从今日起,我和你情债两情,再无干系。你在楚国自由自在,我回秦国寻儿时旧梦。我说过自己有一心上人,以前我爱你胜过爱他……可,现在,我爱他胜过爱你了。”
说罢,眼睁睁看见他又咳出血来。被陈为扶进了房间。门被无情关上,再也没回头。
苏皖鱼踹倒几个侍卫!疯狂上去拍门的时候!就听见颜珲在旁边冷冷的说,“没用了。他这种人偏执而疯狂。欢喜一个人自然是把心窝子掏出来欢喜,若想和一个人断了,也万万不会拖泥带水。”
她拍门的手终于停住,落寞的瞅了一眼。
回到朝阳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茫然的推开门,茫然的听着侍女汇报,“花叶姐儿,你可算回来了!大夫说、说梁丘姐怕是不行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总算把她的三魂七魄唤了回来。苏皖鱼脑袋里听见“不行了”三个字的时候,卡了一下。等重新运转了,她也激动地揪上侍女的领子,一阵大吼!
“你说什么?!”
侍女嚎啕大哭,“梁丘姐不行了!”
苏皖鱼撒开蹄子就跑!
冲到二楼有一群人围着的房间,她整个人都慌了!情绪激动,觉得心跳过快得好像要这么死掉!床上躺着的人貌美如花,却面色苍白,此时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喘着气。
梁丘美人招手示意她过去,“你回秦国吧。”
苏皖鱼微愣,如今一提到“秦”字她就心里难受。捂着心口半天都没缓过来,“楚国挺好的。梁丘姐也别听大夫瞎说,十个医生里面五个是混蛋。修养一阵,慢慢就痊愈了。”
梁丘美人却突然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她咬着嘴唇,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宽慰人。此时侍女却上前来一排排跪好,开始哭。苏皖鱼焦躁的大吼,“你们都干什么!不许哭!人还在这儿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