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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海日的“满月庆”

当其其格一提出海日的“满月庆”不想大办,额尔德木图老人真的要急眼了。

“为什么不能大办?差在哪儿?如果没钱招待客人,这客儿由你爸我来掏钱请!”老人越说越激动。如今,海日就是自己的心头肉,而且这孩子降生的意义更为特殊,她满月怎么能不好好办一下呢?

其其格赶忙解释: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额尔德木图:那你是啥意思?是不是觉得海日是个女孩儿你就不当回事儿了?是不是如果生的是男孩儿,你们就得杀猪宰羊大操大办啦?

“爸——”

“让孩子把话说完。你瞅你,像吃了枪药似的。如果你把其其格弄得着急上火,影响——那啥,要是海日吃不饱,我看你咋整!”娜仁托娅见老伴儿连珠炮的发问,觉得很不妥当,她非常心疼女儿。

额尔德木图一听,也不想海日没“饭”吃,就不再说话了。但脸还是阴沉着,像要滴下水儿一样。

其其格笑了笑,说:爸,你这脾气咋这么急呢?总得让我把话说完啊?我说的不大办不是差钱儿的意思。

“那你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爸,我说的不大办,是不像以往那样大操大办,又收取礼品又收礼金的。我是想,咱要办,就办一个实实在在的答谢宴,不搞繁琐的仪式,要的是简单实际。关键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想收礼。爸,你看呢?”其其格说完就看着老爸,等待他的“裁断”。

额尔德木图沉默了,娜仁托娅也不吱声了。

其其格又说:爸、妈,咱家出了事儿以后,除了政府的帮助外,全嘎查的人对咱家、对我可没差过事儿啊。现在咱们家的生活条件正一点点好起来,虽然不能报答乡亲们的救助之恩,但我真的不想再给人家找麻烦了,更不想借海日满月的机会收礼、收钱。这事儿呢,我和牧仁都说过了,他也同意了。

“唉——牧仁都同意了,我和你妈还能说啥?再说就好像我们当老人的不懂事儿啦。”额尔德木图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老话儿说得好啊,‘坐在树下乘凉,应怀念种树人’,咱们得了恩情就得想着回报。其其格,你的想法——我支持。”

“爸,谢谢你。”其其格眼含热泪。

“你这孩子,咋还说谢啊?刚才爸没理解透,以为你不想为我外孙女办满月了呢。是爸的观念落后了,你们年轻人想法跟得上时代,也算新事新办吧。”

海日满月前一天,牧仁从牧点儿赶了回来,白马的后边还驮着一只大肥羊。女儿的满月庆一定要有手把肉的。

这只羊可是牧仁早就挑好的,而且经过更加精心的饲养,给它吃了不少“小灶儿”,为的就是快上膘多长肉。

就在牧仁把羊带回家里不一会儿,白朝鲁和高娃赶车来了,而且也拉来一只羊。

牧仁:爸,你咋也拉来一只羊啊?我都准备好了。

白朝鲁高兴地说:你准备那只不行。我孙女满月,当爷爷的不舍出一只羊来,还不得让人家戳我脊梁骨啊?是不是啊,老包?

白朝鲁又把话头儿指向了亲家。

包额尔德木图的嘴皮子功夫可不是白练的,立即回击说:海日住在萨仁台,但她姓白不姓包啊。对于你白家掌门人来说,就算是拿出三只五只、十只八只羊,都不过分啊。

白朝鲁尴尬地一笑,说:得得得,我说不过你。

高娃埋怨他说:我就说嘛,你是当爷爷的,拿了一只羊有啥好显摆的?

额尔德木图赶紧说:高娃啊,我和老白可是开玩笑的,没轻没重,你可别多心啊。

高娃也笑着说:你俩掐架儿,一人一嘴毛,我可管不着。

“你这是骂我俩都是狗呗?哈哈——”额尔德木图说完就笑了起来,带动大家都笑了。

娜仁托娅:快别说了,进屋进屋。明天就杀这只羊,牧仁拿回那只,再放回牧点儿吧。

“妈——”其其格不满地喊了一声,她当然知道妈妈又来“小心小眼儿”了,决定制止。

牧仁拿回的羊没有送回牧点,在其其格的坚持下,满月宴上要杀两只羊,一只做手把肉,一只做烤全羊,好好招待招待乡亲们。

双喜受其其格一家的委托,把海日“满月庆”的事儿通知了全嘎查的每一户,而且特别强调:按其其格一家的意思,不收任何礼物和礼金,希望大家都去聚一聚,热闹热闹。

“满月庆”收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其其格能做出“有违常理”的决定,真的让大家打心眼里敬佩,并不是因为省了钱,而是因为其其格知恩图报的人品。

“满月庆”一大早,嘎查支书白宝柱就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几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大家操起工具,开始在院子里搭上简单的帐篷,为中午摆宴做准备。

羊的“杀手”是佟恩和,老人是远近闻名的“佟一刀”,杀羊功夫堪称一绝,一刀毙命、干净利落。这些年也不愿出手了,这一次他主动要求“出山”,为海日的“满月庆”出一份力。

擅长煮手把肉的、灌血肠的、做盘肠的人,也都纷纷请缨。烤全羊那可是考验手艺的活儿,双喜当仁不让地接了下来,并找到玉山和来旺给自己做帮手。

一切进展顺利,小院里人声鼎沸、人气爆棚,而且是肉香弥漫。

四月的早春,其其格家里却是盛夏的高温。

全嘎查的人几乎来了一大半儿,只有远在牧点儿实在走不开的人没有到场。男人们张罗着谁和谁坐一桌、谁要和谁好好喝一喝;妇女们刚轮流进入其其格的卧室去看望小海日,然后退出主动帮厨。

手把肉端上了桌,烤全羊也到了火候儿,酒也斟满了杯,白宝柱站起身说:大家静一静,今天咱们喝的是海日的满月酒,小主角太小不能说啥,老主角还行啊。下面,就让海日的爸爸牧仁说上两句,大家欢迎!

“好——”有人带头叫好,并鼓起了掌。

牧仁没想到会被点将,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站起来嘴巴动了几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说两句,说两句——”又有人开始喊了。

白宝柱:牧仁,说两句吧。有啥说啥,别紧张。

牧仁红着脸举起了酒杯,吞吞吐吐地说:那就——谢谢大家伙。那就——多喝多吃!

说完,一扬脖就把杯中的酒全干了。

掌声骤起!

屋里的小海日听到外面的掌声,兴奋得舞动起胖胖的小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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