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知道皇宫里的猫腻多，却没想这事儿做得这么明显。
“既然是个杂役，也无需和什么人打招呼了，本殿下一会儿要去骑马，缺个跑腿儿的，凌雪陌……你便跟着吧。”
“殿下……”
凌雪陌垂眸低首，她怎么敢和太子去骑马？以太子这种品性的，马骑够了，还不得骑人啊。
一个杂役，哪里有胆子拒绝太子的请求，此时此刻，凌雪陌也只能求助秦王殿下了，挑眸看去，秦王已命人去准备马匹了。
“既然皇兄有这个雅兴，君行也愿意陪同。”
“你……”
太子的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不悦”，秦王这小子是不是没事儿干了，明摆着，他要趁着骑马的借口，调戏一下小宫女，他却要不识趣地跟来。
不识相的何止秦王一个，厉君詹也提高了嗓门子。
“皇兄，我也去，好久没骑马了，一起放松放松？”
“行行，随便你们。”
既然都去，也好，就让秦王明白一个事实，太子的权利有多大，一个小小的宫女到底该听命于谁。
跑马场在皇宫东郊，一片枫林之后，占地面积极大，是皇家娱乐跑马的地方，皇家的马匹有专人照看，个个膘肥体壮，牵出来时，前蹄扬起，长鸣不断。
四皇子厉君詹极会拍马屁，见骏马这般嘶鸣，立刻对太子献媚。
“看看，连马儿都敬畏皇兄的威名，呐喊助威了。”
噗嗤。
凌雪陌是真没忍住，笑了出来。
什么骏马助威，分明是马儿关久了，初放出来，撒欢放松而已。
虽然凌雪陌的笑声不大，也极为暂短，却还是被他们听到了，太子，厉君詹，秦王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各自有不同的反应，厉君詹有些羞恼，太子觉得没面子，只有秦王觉得这名宫女很特别。
在皇宫里，有些训练是必要的，宫女要做到充耳不闻，静而不动，就算遇到主子的天大笑话和祸事，都要不动声色。
让你哭，你才能哭，不该你笑的时候，你绝对不能笑出来。
显然，凌雪陌没做到。
凌雪陌自知犯了错，紧张站好，低垂着眸光，不敢吭声。
“你个小杂役，敢笑我？”
厉君詹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向凌雪陌打来，眼看手掌打到了，却被秦王一把握住了。
“她笑的不是你。”
“不是我，是谁？”厉君詹皱眉，这次秦王管的宽了吧，一个奴婢而已，笑主子，就该惩罚。
“她笑我的皮靴……”
秦王微微翘起鞋尖儿，上面不知何时爬了一只小壁虎，翘起脖子朝上看着，样子十分滑稽。
许是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小壁虎扭着身子爬下了皮靴，钻入草丛不见了。
“奴婢笑小壁虎……”
凌雪陌长松了口气，多亏秦王了，他今天已经帮她好几次了。
厉君詹哼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嚷嚷着骑马。
太子的眼睛瞄了凌雪陌一眼，又看向了秦王，他哪里会看不出来，秦王在袒护这个杂役小宫女。
“备马！”
太子收了目光，下了命令。
马官儿赶紧牵过了太子专用白马，梳理了一下鬃毛，又检查了一下马鞍子，觉得什么都妥当了，才恭敬地站立一边。
厉君彦缓慢地走到了白马身前，拍了拍马脖子，却没有直接上马，而是回头看向了凌雪陌。
“你，过来……”
凌雪陌不知太子叫她为何，只能走了过去。
“马镫子有点儿高，你蹲下，让本殿下踩着你上去。”
“……”
凌雪陌柳眉一挑，这混蛋在说什么浑话，马镫子哪里高了？他抬脚便能碰到，如何需要踩着人的脊背？
“怎么？你不愿意？”
太子厉君彦这会儿有些怒了，别说踩着一个奴婢的脊背，就算踩着她的脑袋，她也得受着，如何敢用这种眼光看着他？
该死的奴婢，当真不知道太子是什么身份，还是不知死是什么？
愤怒，已经写在了太子的脸上。
厉君行浓眉锁着，晓得这是太子对凌雪陌的刁难，他对这个宫女的袒护，已经让太子出离愤怒了，此时再出面，只能让这个宫女成为太子的眼中钉。
趴下总好比丢了性命好。
厉君行的目光转向了凌雪陌，希望她能暂且忍忍，骑完马，太子的火气也便消了。
凌雪陌低下头，慢慢屈膝，蹲在地上时，她悄悄捡起了草丛里的一根木刺。
想羞辱她，她必反击。
太子见凌雪陌听话地蹲下了，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单脚踩在了凌雪陌的脊背上，翻身跃上了马背。
可还不等他坐稳，白马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一声怪叫，飞跃而起，跃出了五米多远，直接把太子摔了出去。
“太子殿下，殿下……”
马官儿吓得飞奔过去。
太子被摔得很惨，爬不起来了，发纶掉了，头发散落，脸也擦破了皮，咽喉发出长音，气儿都喘不过来了。
“皇兄！”
四皇子厉君詹奔上，一顿乱拍，太子看起来状况更不好了，脸都青了，瞪着厉君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都闪开。”
秦王厉君行把厉君詹拉到了一边，手指按压在太子的喉咙处，用力一压胸口，太子哼了一声，气终于吸了进去，又喘了出来。
大家都在忙活太子殿下，凌雪陌默默站了起来，偷偷把木刺握于掌中。
活该，怎么没摔死这个混蛋，她暗暗笑着。
“你们……想摔死本殿下！”
太子缓和过来，抬手就给了马官儿一个耳光，马官儿委屈，不明白一向听话的白马，怎么突然发了脾气。
只有长年马上征战的秦王知道，白马是受了惊吓。
可这惊吓是哪里来的？
秦王回眸看向了凌雪陌，雪陌立刻低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脚……”
太子此时才觉得脚痛，脱下靴子一看，脚踝骨竟然突了出来。
“赶紧回宫，叫太医！”
白来了一趟跑马场，太子被人架着匆匆回去了，四皇子也讨好地跟了去，偌大的跑马场只剩下了秦王，凌雪陌两个人。
凌雪陌拘谨地拉一下衣襟。
“殿下，奴婢也回去了……”
“等等……”
厉君行突然抬手，抓住了凌雪陌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拉到了身前，并将她紧握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木刺落入秦王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