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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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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熬过来了,不管怎么说,我妈总算是接受了肖子明。尽管刚开始的时候,我妈还有些别扭,不过肖子明倒是挺会讨好我妈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家人慢慢的就相处融洽了。

转眼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学校里这学期变化不大,我还是教初一和初三的政治,美娟继续带她原来的班,肖子明又从初一开始,教两个班的数学。

简简走了,学校又分来了一个新老师,叫赵兴海,是个大专生,中文系毕业的。

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分来的大专生。

不过说起这个赵兴海,真是搞笑得不得了,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却是个话口袋,尤其喜欢显摆自己的学问,常常之乎也者的不说,还喜欢“说文解字”,一副酸秀才的模样。

比如有一次在办公室里,他忽然神秘兮兮的对肖子明说:“老肖,我跟你说,你得小心点,因为我已经把你包围了。”我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结果肖子明立马回他一句:“你还包围我,要是没有我,你就只剩下走了。”原来他们是在说那个“赵”字的繁写体,我听了笑得不得了,对赵兴海说:“你别嘚瑟了,我还知道你会写茴香豆的茴,而且你还知道它有四种写法。”

赵兴海的另一个特长就是讲笑话,各类段子多得很,而且经常在办公室里讲。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有一次他讲一个神经病的笑话,他说,有一个神经病人在医院里医了很久了,想出院,医生不放心,就决定考考他,于是问他,说:“你出了院打算干什么呀?”他说:“我要买个弹弓,把你们这里的玻璃全部打烂。”好家伙,病得这么重,这怎么能让他出院呢,于是又在医院里继续治疗。又过了一段时间,医生觉得他应该好了,想让他出院。这一次是院长亲自来考的他。院长说:“你的病如果好了,就可以出院了,那你觉得你好了吗?”他说:“当然好了。”院长说:“那我考考你,如果我把你和一个女人关在一个房间里,你咋个办?”那病人高兴的说:“那我就要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院长想对了,这个疯子正常了,于是又问:“然后呢?”他说:“我要把她的衣服脱了。”院长又问:“然后呢?”病人说:“我还要把她的裤子也脱了。”院长又问:“再然后呢?”神经病人说:“接下来我要把她的内裤也脱了,然后我就把那个松紧带取下来,做成个弹弓,把这里的玻璃全部打得稀耙烂。”他一讲完,所有老师都忍不住爆笑起来。

这个赵兴海还有个特长,就是讲黄段子,他要是讲起黄段子来,真是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而且这个人也不分地点和场合,只要兴趣一来他就讲,也不管有没有女老师在场,只要他想讲,任何一句正常得不得了的话,都可以激发他的创作灵感,然后讲一通让人脸红心跳的段子出来,像什么锄禾和当午是两口子啦,李白的老婆叫照香炉,生个儿子叫紫烟之类的那都算是小儿科得很了。

这个人如此的“不拘小节”,可苦了我和美娟这两个未婚女青年了,这家伙自然是常常拿我俩来开涮,美娟还好一点,毕竟赵强不在这里,我就惨了,一说到肖子明我就倒霉,我真是服了他了。

记得有一次,我和肖子明不过是在井边洗点子姜来做泡菜,好好的赵兴海就跑来对我们说:“你俩在干什么呢?”我说:“洗点子姜来泡。”赵兴海一本正经的说:“泡什么子姜嘛,要泡就泡胡萝卜,那个才好吃呢?”我信以为真的说:“真的吗?我没泡过,肖子明,好久我们也泡点试试。”那赵兴海忍不住好笑,还说:“你们没泡过?我不信。肖子明,你们真的没泡过?”我还在纳闷他到底在怪笑什么呢,肖子明就端起一瓢水给他泼了过去,等我明白过来简直气昏了,接下来一个星期都没理他。

不过他这德行也给了他一次苦头吃,有一次他去镇上理发,正好旁边有一美女也在做头发,这个赵兴海一时兴起,就对着人家讲些不着边际的话,他不知道人家男朋友就在旁边呢,结果两个人就吵起来了,那女的男朋友是个混混,当时就喊了一大波人要弄他,吓得他一个劲的赔礼道歉,就差没给人家跪下了,最后赔了几百块钱这事儿才过去,从此以后,赵兴海老实多了。

当然了,这个赵兴海也不是只有一肚子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说点话还是有水平的。

记得有一天早晨,我正在办公室里备课。一位老师正在看报纸,他一边看一边给大家播报新闻——这是我们办公室的习惯,因为我们学校订的报纸杂志并不多,谁先拿到谁先看,所以先看的老师就会挑些好玩的讲给大家听。

这位老师说:“某寺庙近日给庙里一池塘清淤,掏出六十多公斤硬币……。六十多公斤硬币,那是多么壮观的场面啊!”办公室里立刻砸开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一个老师说:“六十多公斤,这该是多少钱啊,这庙子有钱哦。”

另一个老师说:“看来这家庙子的香火旺得很哟,光池塘里的硬币就有这么多!那功德箱里不晓得有好多钱。”

还有个老师说:“看样子当和尚还怕比当老师挣钱哦!”

说得大家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顺口说了句:“为什么大家要往池塘里扔钱呢?好奇怪!”

赵兴海听了便说:“这是一种祈求神灵保佑的方式。”

我说:“神灵需要钱吗?”

赵兴海说:“神灵不需要钱,但人以为神灵需要。”

我说:“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人岂不是很可笑。”

赵兴海说:“对呀,岂止很可笑,简直就是愚昧。说白了,这种行为实际上就是一种金钱崇拜的表现。在人们的眼睛里,这些钱已经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货币了,而是被赋予了一定精神寄托的神物。”

我说:“确实挺愚昧的!这不是在糟蹋钱吗?”

赵兴海说:“是啊,这就是在糟蹋钱,可那些去庙里扔钱的人才不这样想呢?他们会认为从此以后,神灵会保佑他们心想事成的!”

我说:“可是神灵在哪儿呢?即使有,他们肯定也不会为钱所累吧。真是的,他们这样用金钱去贿赂神灵,就不怕会激怒神灵而遭致天谴吗!”

赵兴海听了哈哈大笑,说:“有道理。哎!蒲朵,你也是教政治的,那你一定对老马的理论有所研究,老马说,人类社会的发展,至少要经历这么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原始阶段,这个阶段由于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这时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依存的,人类在这个时期必须相互合作精诚团体才能得以生存,所以人与人之间便形成了一种原始平等的关系。第二个阶段,我们把它称之为物质阶段,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们开始有了剩余产品,从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围绕着对物质的占有而展开了,并且把人根据所拥有物质的多少分成了不同的阶层。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以物质为基础的联系上时,那么,作为财富的象征——金钱,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一种神物而被人们所崇拜,这就是拜金主义产生的根源。在这样的物质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赤裸裸的物质关系,所有的活动,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对物质的占有。你想想,这历史上所有的纷争,所有的流血和冲突,那一次不是如此。”

我说:“《荷马史诗》里写的希波战争就不是为了对物质的占有,他们是为了一个美人海伦。”

赵兴海呵呵的一笑,说:“他们表面上是为了占有女人,可是你好好想一想,这和占有物质,有本质的区别吗?在这样的社会里,女人其实已经被物化了,女人根据自己的长相被赋予了一定的价值,男人则根据自己所拥有的财富多少来选择相匹配的女人,所以我说,这两者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我说:“我不敢苟同,照你这么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也只剩下赤裸裸的占有关系,就像物质占有关系一样,那么爱情呢?”

赵兴海又笑了,说:“爱情,爱情难道不也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吗?我问你,有几个男人在找女人的时候不看长相,而又有几个女人在找男人的时候不看他所拥有的财富。”

我说:“瞧你说的,那些找到老婆的人不也全是有钱人好吗?”

赵兴海听了哈哈大笑,说:“蒲朵,男人的财富有很多种存在方式,有显形的,有隐形的,有表面的,也有内在的,你懂吗?没有一个女人会真正爱上一个无论是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都是穷光蛋的男人。”

我说:“强词夺理!既然你也承认有精神财富一说,那你的物质社会一说,还站得住脚吗?”

赵兴海说:“你又错了,那些所谓的精神财富,对于人们来说,那也是物质财富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归根到底,物质才是最根本的基础,即使是在神圣的爱情面前,物质仍然是最根本的基础。”

我说:“照你这么说,既然都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那男人娶老婆和男人用钱买女人有本质的区别吗?所以我还是不敢苟同你的观点。”

没想到赵兴海听了竟说:“你太聪明了,一说就说到了点子上。现在好多男人娶老婆难道不是用钱买老婆吗?所以本质上确实没有区别。”

我生气的说:“放屁。”

赵兴海笑着说:“别对号入座,我说的是好多男人,不是全部的男人,你家肖子明当然不属于这个范畴对吧。”

我说:“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赵兴海也不生气,接着说:“我说的是话糙理不糙,蒲朵你看,古时候有钱人可以娶无数个女人,现在有钱人也可以******养小三,为什么呢?因为女人是可以用钱买的。既然男人可以用钱来买女人,那么男人去嫖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虽然我也承认这是很丑陋的社会现象,但你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自有它存在的道理——因为这是赤裸裸物质社会,一切都是可以用物质来衡量的社会,甚至包括人。”

尽管我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可嘴上还是说:“你真无聊!”

赵兴海听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接着说:“蒲朵,虽然我把物质社会说得那么不堪,但人类社会还是有希望的,马克思说,当社会进步到一定的程度,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都将无限发达,到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将得到全面的发展,每个人都会享有充分的自由,人们将不再是物质的奴隶,而会成为物质的真正主人,我们把那样的社会称之为自由王国。”

好一个自由王国!你看看,这个赵兴海是不是有点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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