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春节过后,我和肖子明又在家呆了三天,到正月初四我们就回城了。
回到我们城里的家,我安慰肖子明说:“别太在意我妈妈的话,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实在不行我们就找朋友借点,先稳住我妈就行了。”
没想到肖子明却胸有成竹的说:“放心吧,我保证三个月之内一定还,我心里有数。”
我高兴的说:“真的,你这么有把握?!”
肖子明说:“那是当然,不过从此以后,我会比以前更忙,你能理解吗?”
我说:“我懂,我理解,你忙你的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肖子明听了伸出手摸着我的头,说:“哎,你说你这么好,为什么你妈却这么势利,你俩真的是亲生的母女吗?”
我听了他的话很不高兴,说:“不准这样说我妈妈,再说我就生气了。”
肖子明见状马上缩回自己的手,悻悻的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肖子明果然是早出晚归,一天到晚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仅如此,还常常半夜三更的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不过他的付出好像很有收获,两个多月后,他果然拿回了二十万要我马上还给我妈。
对此我很好奇,问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挣到这么多钱,他听了只管呵呵的笑,其他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直到有一天,他回家忽然对我说:“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挣钱的吗?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去见一个客户呢?”
我高兴的说:“真的去见客户?可是我什么都不懂!”
肖子明说:“你只管说去还是不去吧?”
临到头我还是不自信了,说:“我去能干什么呢?还是不去了吧!”
肖子明听了马上说:“去吧,为什么不去?这次洽谈太重要了,我决定把你也带上,以示我的诚意。”
我说:“可是我去了有用吗?”
肖子明说:“当然有用了,你是老板娘嘛!实话对你说吧,这次我们要合作的是一家房地产公司,他们目前需要很大一批水泥和石材,我算了一下,如果淡下来的话利润会上一百万的。当然了,想与他合作的人肯定不止我们一家公司,你懂吗?另外这次和我们洽谈的是他们采购部的经理,姓裴叫裴德贵,据说是老板的亲戚,我现在还不是很了解这个人的德性,所以我准备了好几个方案和他打交道,实话说带你去,其实也是方案之一。”
我有些不解:“我,方案之一?”
肖子明说:“是啊,他如果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看见你,不就给我加分了吗?当然了,如果不是那也没什么影响,因为我还准备了其他的方案,随他想干什么,我都会让他舒舒服服的来,再舒舒服服的走,总之这次我是势在必得。”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说:“可是——”
肖子明笑着说:“可是什么?有我在你怕什么?你只管见机行事,我自会安排人去和他周旋。”
我去见肖子明的客户那一天正好是周五,那天下午下班以后,我回家简单的梳妆了一下,就去了肖子明的公司。公司已经处于下班状态了,现在只剩下吴奇还在门市上值班。吴奇一看见我就说:“蒲姐来了,肖总他们下午就过去陪客户了,他走之前交代过我的,你再等我一会儿,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咱俩就一起过去。”
我们到酒店的时候,他们正在一豪华包间里打麻将,那包间里面充斥着浓浓的香烟味道,乌烟瘴气的,现场气氛简直和包间高雅的装修风格一点也不搭调。
肖子明见我来了,立刻站起来迎接我,然后又客气的把我介绍给那个叫裴德贵的人,说:“见笑了,这是我内人,蒲朵,她是个中学老师,今天下班有点晚,所以现在才来,不好意思了。”我也赶紧客气地说:“裴经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没打搅到您的雅****。你们继续玩,不用管我。”
然后我就听见那个叫裴德贵的人对我说:“肖总的婆娘还是个文化人嗦,不错不错,会打麻将吗?要不要和我们来几圈。”
这个人怎么这么粗俗!这家伙这么张口一说话,我就开始反感了。
我这时候才看清楚这个叫裴德贵的人,我的天,长得真丑:肥头大耳,秃顶,脖子上还戴一根老粗的金项链,四颗门牙和右手的食指已经被香烟熏得蜡黄,张口一说话,口水爆溅,恶心死了。
真没想到肖子明口中说的大客户就是这么个东西。
可是我还真不敢得罪他,忙笑着客气的说:“裴经理说笑了,我那算什么文化人呀,就是一穷教书匠而已,老实说我还真的不会打麻将,怎么办?”
没想到那个裴德贵哈哈大笑,说:“那不正好,肖子明,叫你婆娘陪我们打一圈,行不行?”
肖子明说:“蒲朵,那就打一圈吧,我陪着你。”
裴德贵说:“谁要你陪,蒲老师,我们就打一圈,打完了就开饭,肖子明,你去忙你的吧。”
好家伙,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没办法,我只好坐下来陪他们打麻将,好在只打四盘,我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以前听人家说相由心生,我看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个叫裴德贵的人真不是什么好鸟,就打牌的这点功夫,他妈妈的居然摸了我好几次手,我心里那个气呀,但我没敢发作,还装着没事儿一样和他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
吃饭的时候,肖子明安排我坐他自己的左边,而裴德贵则坐在他的右边,然后往右依次是陈冰洁,吴奇,和裴德贵另外的一些朋友,刚好一桌八个人。
随便补充一下,陈冰洁是肖子明新招聘的市场部经理,二十来岁,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老实说我看着那个裴德贵就吃不下,所以整个一顿饭我就没怎么伸筷子。肖子明考虑得倒是挺周到的,一直热情的招呼着客人们用餐,席间他也有讲笑话活跃气氛,总之挺得体的。
可是他们酒喝到一半的时候,画风就变了,起因是陈冰洁说她不想喝酒了,她想喝点豆奶,本来好好地一句话,没想到却逗起了裴德贵的龌蹉话来。
裴德贵对陈冰洁说:“还斗(豆)奶呀,那不是两个女人的拥抱嘛!”
众人一阵哄笑!
我心想这裴德贵真的太俗了,怎么能在女生面前说这样的话呢?我开始担心陈冰洁,她该怎么化解这尴尬呢?
只见陈冰洁眼睛都没眨一下,说:“裴哥真的太幽默了,这歇后语还真好玩,但我觉得猜谜还好玩些,要不我打个谜语,裴哥来猜猜?”
裴德贵说:“噫,小陈也会讲谜语,不行,我先打一个,我要小陈先猜!”
陈冰洁说:“那好呀,你先来吧!”
只听那裴德贵说:“半山坡上两口井,年年喝,年年满(men,土话的发音)。”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小时候在乡下,小孩儿些都打过这样的谜语。但这样的谜语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真的一点也不雅。
没想到陈冰洁一口就说道:“嗨,这不是女人的**吗?其实这个谜语一点也不贴切,现在实行计划生育,哪可能年年喝年年满呢?”
好家伙,这陈冰洁真不愧是巾帼英雄啊!她这样大大方方的一讲,那裴德贵反而觉得无趣了,可是接下来他却把注意力转到了我这边来,他说:“蒲老师,你是文化人,你也来一个吧!”
我赶紧摆手,说我不会。
裴德贵却说:“怎么可能不会,你是不想和我们玩吧!”
我赶紧说:“怎么可能?!能和您这样的财神一起用餐,那都是我的荣幸啊!”
裴德贵便说:“那就来一个呗!”
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就来一个难的大伙儿猜猜,谜面是:三头六耳五眼睛,八脚腾云两脚蹬,打一事,猜猜是什么?”
众人迷惑,讨论半天均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我笑着说:“猜不到吧,那是乡下一场景:一个独眼龙,挑着一对小猪走在路上。你们想想,是不是三头六耳五眼睛,八脚腾云两脚蹬呢。”
众人又是一番哄笑,都说我太有意思了,说个谜语都这么有意思。
裴德贵听了我的谜语便只是呵呵的笑,一时间也没有了下句。
这时候裴德贵的一个朋友又打了一个谜语,他说:“我也来凑个热闹,我打一成语吧,噘着屁股晒太阳,这是什么?”
肖子明一口接过来说:“有眼无珠!”
太形象了,众人一阵大笑。
这时候裴德贵又来劲了,说:“我还要来一个,听好了,谜面是:站起是个一,蹲下笑嘻嘻,满嘴无牙齿,专吃硬东西。打女人身上一东西。”
裴德贵话音刚落,满桌子的人都不说话了。
什么人啦,我当时真想给******一耳光,可肖子明却抓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只见裴德贵还笑嘻嘻的对身边的陈冰洁说:“小陈,猜得到吗?你要是猜不到,下来我悄悄的说给你听。”
这一次陈冰洁终于尴尬的不知所措了,眼看着场面有些难堪起来,肖子明忽然说道:“嗨,裴经理,我也会打谜语,我也来一个,听好了,谜面是:一头毛来一头光,几入几入**浆。这件事每个人都会做的,你们猜是什么?”
那裴德贵听了肖子明的谜语,笑得直不起腰来,说:“肖总,你整得更直接。我佩服,实在是佩服!”
裴德贵话音刚落,吴奇便笑着大声的说:“裴经理一定是想歪了,其实是刷牙,我早就听过这个谜语了。”
众人这次更是笑得乱七八糟。
我看着肖子明跟着大家一起怪笑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和耳朵,什么时候肖子明也学得这么莫名其妙的了,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他曾经也是文质彬彬的一人民教师。
饭桌上继续在上演不雅段子,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装醉酒,然后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饭局大约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后裴德贵显然还余兴未尽,嚷着要去K歌,我不想去,悄悄的拉了拉肖子明的手,肖子明便对裴德贵说:“裴经理,我老婆醉了,我得先回去一下,您放心,我让小陈他们陪你,一定把你陪舒服。我回去安顿好老婆马上就过来,怎么样?”
那裴德贵满脸坏笑,说:“没关系,只要小陈在,你来不来都没关系,兄弟你放心去吧!”
肖子明似乎不太放心,他转身对陈冰洁说:“小陈,你和吴奇,你们两个先去陪裴经理,我马上回来。”然后肖子明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陈冰洁,接着又对她耳语了一番,只见陈冰洁对肖子明点了点头,说:“肖总你去照顾蒲老师吧,喝醉酒是很难受的。这边有我和吴奇,你就不用担心了。”说完转身笑嘻嘻的挽着裴德贵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往街对面的一家KTV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