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止是哑巴,他也很担心的好不好,在乌镇躲了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谁能够想得到,不过因为自己一时走眼惹了那个少年……哦,现在该说是少女了,就让一切都变了呢。
南宫胤在一边将两人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在眼睛里头,本不打算出声的,可是看了那个眼如小鹿的少女两眼过后,忽然间变了主意,轻轻的伸手一扣,甩甩衣摆站起来,“你,跟我走。”
南宫胤看到三个字都是一脸的变幻莫测,也跟着抽了抽嘴角,“爷像那么重口味的么,这么小个孩子,我不会欺负她的,折腾这么久不累,爷带他先去休息。”
他是大金的四王爷,手里的权势可谓滔天,据说又与当今圣上南宫烨的关系极好,如果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对自己看不过眼的话……
哑巴被李老头重重的一推,倘若不是站在一旁的霍言之拉了一把的话,只怕就会跌倒了。
“去吧,王爷这样的人,说话必是算话的。”
哑巴无声的看过去,就见他虽然是这么在跟自己说话,可是那表情却是十分悲痛有,顿时大悸,就要扑过去。
然而几年的共同生活所养出来的默契让她也明白了李老头的意思,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只怕是必须要跟着南宫胤走了,也就默默的转身,仿佛一头待宰的猪一般认命的走到南宫胤身边去。
他不过就是觉得这个李二身上有些有价值的东西,又事关好友心尖尖上的人,这才给两个人挪个空间吧了,他有那么可怕?
南宫胤也不说话,领着哑巴出了门,就招呼过来一个在一旁侍侯的婢女,“去给我准备些点心,送到房间里来。”
那婢女在将军府日久,本是从京都跟来,一直是南宫胤专用的婢女,人精一样,当下就转身去了。
只不过么……
好奇的很啊有木有。
倘若她没有听错的话,刚才那个进去的老爷爷叫的是哑巴啊有木有。
主子的口味一向是比较奇怪的,什么时候居然这么重口味了有木有啊。
这少女不仅仅是个哑巴,看起来,好像不到十四吧,好小哦,也不知道……
但是呢,人精一样的婢女也知道,主子的事,不是她这个做下人的可以悄悄议论的,只是撇了撇嘴,便消失在转角处了。
南宫胤自出了门后,眼睛就一直落在这个半垂着脸的小丫头脸上。
他不会看错的,刚刚自己说完要婢女取糕点的时候,这丫头的眼睛可是亮了一点的。
但是在他说完要送到房间的时候,那光点很快的就变成了一种叫做委屈的东西。
真的很委屈啊有木有。
好聪慧的丫头。
南宫胤一定得要承认,刚才吩咐婢女的时候,他是有故意的扭个弯的。
只说房间,便又不说是哪个房间,就是想给人以想象的空间。
这个丫头只怕是看到了那婢女见怪不怪的平淡表情,这才会怕的。
有点意思。
做人吧,其实活到他这个岁数,一辈子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似乎都见惯了,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
看似嚣张不可一世的四爷,其实是个很寂寞的人。
大约也正是这样,在那一日看到那个不一样的霍利君的时候,那颗死沉的心才会略略那么跳了一跳。
只不过,再是跳又如何呢,她是皇兄的女人,他的皇嫂。
无论霍利君在皇宫里头的待遇是什么样的,都不会改变她是自己的嫂这个事实。
霍利君揍了南宫烨,杀了容华跟前最宠爱的太监还从宫里头跑了,如果换了别人,只怕会累及家族,可是南宫烨却只是让锦江司私底下找人。
恐怕除了几个知情人,现在的皇宫里头,大约也几个人知道现在的皇宫里已经没有一个叫做霍利君的人了吧。
“呜呜……”
南宫胤是被哑巴的呜呜声给拉回来的。
两个人此时还站在那个房间门外头,所以这一阵有些恐惧的声音立即让里头低低的声音一顿。
南宫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摸了摸鼻子,“没事没事,刚才碰了一下,是吧,小丫头?”
方才捏住她的肩膀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所以在听到哑巴这么呜呜的话,清醒过来的四爷就应该将人家少女给松开的,结果还是不轻不重的放在那里,还这样笑着道。
那声音都带着笑意,可是手下的动作又无意识的加重。
所以在这种威胁之下,哑巴还是皱着眉头仿佛回答似的呜了一声。
真是个好孩子。
南宫胤用与李老头一样的姿势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心下感叹,真是个怪孩子。
可是手底下的少女,却是莫名的一震,满脸的惊讶。
“走吧,小丫头。这么干站着,可不好玩儿。”
长达半年的征战,自平原谷一役大金大败过后,南宫胤与半月从京都赶过来相助过后,这只原本归属于容天麾下的大军几乎已经只剩下名义上还姓容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无论这只军队到底姓什么,它都是属于大金的。
身为一个将军,霍言之有责任守护它,也有责任,守护这个生养了自己的国家。
所以……
秀灵被持劫,事情可大可小。
从李老头所讲的情况与利君跟他所说的情况来看,只怕楼应的目的并不单纯。
现在这个时候,倘若真要用秀灵来威胁自己的话。
霍言之忍不住的握了握衣袖。
他的衣物向来都是从简的,一身简单但是干净利落衣服,却往往会在袖口或下摆袖上几朵花。
花纹也算简单,但是从某人的角度看过去,却如同活的一般。
这些……全都是秀灵入宫前绣的。
秀灵……
那个跟几乎算是一起长大的丫头呵,他们,似乎有两年都没有再见过吧。
霍言之心口钝痛,根本就没有发现南宫胤居然在不知什么时候从窗户翻了进来。
华夏五公子,无一不是当世卓绝的人物。
霍言之在这五人里头,应该算是性子最复杂的一个人。
他太隐忍了。
如果单从忍字来说,南宫胤一向觉得自己就算是个能忍的了,可是,霍言之似乎比他更能够忍耐。了,
就比如现在,明明都呕出血来了,居然还可以镇定如斯。
霍言之生的肤白,哪怕是上军旅生涯也未将这个人身上的那一分温润给磨了去,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那一滴血很刺眼。
做为朋友,这个模样让南宫胤有些心疼,但是做为一个男人,他却只能够做一个旁观者。
霍言之与他那个长的貌美的侍女间所发生的事,自己知道的不多,也不好轻易的下结论,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自己这个朋友心底,必定是有个位置的,而且,那个位置绝对不会低。
至于家中的那位准夫人……
不是说罗兰不说,只是感情这样的事,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字可以说的清楚的,何况从他的角度来看,那个小侍女也不算差呢。
要知道,容华那样的女人,如果真是盯上了谁的话,下手可是从来不会留情的。
那一日在屋顶,利君或许都没有看到,弯腰仰在石桌上的秀灵身下可是竖了东西的,当时的那样一种情况,只要容华放手,那个丫头不死也必定会变成一个废人。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十多岁的丫环,却有那样的勇气……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罗兰是不是青菜,是鲜红的玫瑰,那样的女人,未必就适合霍言之。而秀灵的话,从里头到外头都像一根白净可口又香脆的萝卜,虽然普通了一些,但是居家旅行,都是必备之物,所以或者价值也是极大的。
当然,这些他都不打算说。
南宫胤就那么坐在窗旁摆着的椅子上,静静的等着自己这个为情所困的朋友发现。
霍言之自然是发现他了,身为一个将军,又数经生死,如果一个人这么嚣张的出现都发现不了,那也算是白活了罢。
只不过……
昨日的计划原是任何问题的,半月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显示,腾格的轻骑是在已经出营几里后突然折回的。
虽然没有人发现秀灵,但是……
如果不是楼应去了那里,就解释不了为什么他们会突然间折回去的事了。
秀灵……
霍言之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半响都未有任何的动作。
他不动,南宫胤自然也不会说话。
现在的也西,看似在渐渐的平静下来,可是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谁都清楚的很。
这样的拉锯战对于大金来说是一种消耗战,对于北胡来说,更不会太好。
北胡做为一个马上民族本来就没有国力来支撑这样的战争损耗,而做为隐盟友的楼兰又有陷入隐乱的苗头。
老楼兰王病重已经不再是个迷,而嫡位之争也在渐渐的浮出水面。
本来么,做为太子的楼应是理当承位的,可是世人都知道,从始至终,老楼兰王一直当成帝王来养的,却是楼兰二王子殿下楼英。
本来大家都说楼英已故,就在半个月前,却不知何顾突然都在传言楼英还活着。
传言真假自然不可能计较,但是空穴绝对不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