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忽然伸手,想要抓住如锦的手腕,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如锦猛地推了他一掌,脱离了驱魔伞的庇佑,像着黑暗深处跑去。
察觉到了异动,上官诚和达子同时想要睁开眼睛。
“一旦睁眼,必死无疑。”浩然一把捂住了他们的眼睛,冷冷说道。
他将驱魔伞交到上官诚的手中,“你们拿着伞,继续往前走,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睁开眼睛,也不要脱离这把伞!”
“发生了什么事!”上官诚冷冷问了一句。
他的话坠落在了风里,浩然早已没了身影,这死寂荒凉的街道,只剩下上官诚和达子。
达子哆嗦的靠着上官诚说,“好像是……如锦小姐……”
上官诚缓缓皱起眉头。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又按照浩然的说法,继续往前走。
如锦追着那抹让她魂牵梦绕的身影,绕过街道坍塌的墙壁,便来到一盏熟悉的平房前。
这是一座朴素简洁的屋子,屋前的院子里到处可以看见挂着的玉米、辣椒和地上的毛线球,小板凳上还放着针线,一旁散落着脏兮兮的玩具。
那个身影停在门口,背对着她。
纵然如此漆黑的夜里,那人的身上却仿佛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她着一身粗布衣衫,碎花裤子,微微佝偻着身体,头发扎在脑后,那样的宁静与祥和。
“妈……妈……”如锦颤声唤道。
那个身影一僵,从门口缓缓转过身来。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汹涌的泪水,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那是她的妈妈,妈妈啊……
佝偻的女子眼眶中也蓄满辛酸的泪水,她缓缓向如锦伸出手来,张开了怀抱。
如锦踉跄地跑了过去,扑进女子的怀里,“妈妈……”
“锦儿。”女子慈爱的抚摸她的头,“我等你很久了,终于又见面了。”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记忆里,那个总是温柔善良的母亲,那个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那个为了她被活活打死的母亲,想到这里,如锦泣不成声,“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
这些往事在她心里憋的太久了,幼年时,家徒四壁,妈妈靠为人做针线活养家,一次,她在家门前玩,被人贩子盯上,她被一颗糖引诱,便跟着人贩子走了。幸好妈妈及时发现,在与人贩子争执时,被人贩子与同伙活活打死。
这个她最爱的女人,就那样躺在血泊里,躺在她的面前,无声的流着泪,告诉她,“快跑。”
后来,她竟真的不顾一切的转身就跑,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道离开了村子,逃离了那些人的魔掌,沿路乞讨,最后5岁的她,被一个老婆婆收养,便是她现在的奶奶。
曾经,她也回去过现场,惊魂未定的去找妈妈,可是……她也知道……再也找不到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如锦仰头,眼泪哗哗的说,“这些年,我有多想你,多后悔当时没有保护你,我不该逃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尸骨安葬在那里,我明明可以救你,明明可以不让那些人……那些人……”
说着说着,她便痛哭失声,内心中汹涌澎湃的感情喷薄而出,她是个叛徒啊。
被她称为妈妈的女子,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如锦的后颈上,同样的挣扎痛苦,她的薄唇微微颤抖,仿佛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快走。”
像是很多年前一样。
如锦泪眼朦胧地抬头,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可是后一秒,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女子的眼神渐渐变化了,微微笑道:“既然后悔,就跟我一起走吧,去妈妈那里。”
如锦连连点头,泪水簌簌而下,无论去哪里,她都再也不要离开妈妈了。
“有了你,妈妈就再也不会孤单了,跟妈妈走吧,去妈妈那里。”说着,女子的眼里涌出疯狂的恶毒,举起了手中的刀,作势就要往如锦的脖子上砍去。
如锦失去了一切抵抗的能力,没有一丝一毫的求生意志,心里只想着跟妈妈走,去任何一个地方,哪里都好,她要离开这里。
“妖魔退散!”浩然追来,咬破食指,用力一洒手中的血。
只听一声凄厉的叫喊,抱着如锦的女子忽然身子虚晃了一下,下一秒,如一缕烟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切都只是幻境。
唯有如锦,正跪在地上,仰着头,将一把匕首砍向自己的脖子,眼睛泛着红光,口中喃喃,“跟着妈妈走。”
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景象,幻境散去,真相毛骨悚然。
浩然飞身来到如锦面前,一手握住如锦的手腕,一手覆在她的天灵盖上,不一会儿,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如锦的太阳穴冒了出来,那是一丝黑气,就是这团邪气控制了她。
“妈妈……”如锦口中仍然喃喃了一句,便闷闷的倒进了浩然的怀里,浩然将她扛上肩,在城镇里健步如飞,往上官诚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