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豪背靠墙抱手看着，在离她最远的距离。
余蔓婷依然抬着红酒，保持着傲人风姿，玉指微翘着兰花。郭子豪进来时，她仅是半回首瞥眼过来，露出最动人的微笑，明眸皓齿，让奢华的房间黯然失色。
郭子豪心想，这绝美又高贵的勾魂姿态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太懂男人的心理了，将女人最美的风姿凝固在窗前，为的就是第一眼吸引住他，讨他欣赏。
真美，高贵……十多万。
郭子豪突然有些出戏，脑袋里忍不住跳出这个古怪的念头，面对纤纤美人大煞风景。
十多万能买一部家用小车，还能买一排摩托车，一堆电脑，一卡车高档家具，五十吨大米，一万公斤猪肉……足够一个打工仔吃一百年的大桶方便面了吧？
郭子豪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很有想象力。
余蔓婷见郭子豪露出微笑，看似被她的美牢牢吸引住，看呆了。她的明眸更添光彩，抬手喝完杯中红酒，笑盈盈朝他走过来。
“别动……”郭子豪说。
余蔓婷收住脚，玉立在窗前等他吩咐。
郭子豪走近打量，见余蔓婷的化妆技巧极为高超出色，妆痕不浓，美肌晶莹剔透。最漂亮的是一双妙目，明媚楚楚，唇色绛红自然光润，散发苹果般香甜幽香。
精美裙装设计显出她动人曲线。
郭子豪的目光落在余曼婷身上，那里恍惚飘着一行字：“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余蔓婷玉手搭在腰上，摆出一个模特标准站姿，一丝不苟，笑容亦是国际标准，带有蒙娜丽莎的朦胧意味。
据说达芬奇这张传世之作，画的是蒙娜丽莎满足后展露出的惬意微笑。
高跟鞋托起修长匀称的娇躯，腿线比他还高出一截。
郭子豪问：“你有多高？”
“一米七六。”余蔓婷柔声答说。
她只比宋诗吟低两公分，挺高的……像天鹅一样……郭子豪这样想着，有了感觉。
余蔓婷微笑问：“沐浴吗？我为你放了温水。”
郭子豪反问：“我有汗味？”
余蔓婷说：“没有啊，你看起来挺清爽，很有男人豪迈气概。”
郭子豪说：“我不洗，就这样。”
余曼婷微微一怔，低眉顺眼说：“好的。”
她还算比较镇静，好像高贵走在T台上，被众目睽睽注视，仪态保持优雅。露出个最典雅的笑容：“来嘛……我要你像王子对白雪公主一样温柔吻我。”
“跪下。”
郭子豪突然发出命令。
余蔓婷妙目睁大，吃惊望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郭子豪淡然说：“我是你的帝王。”
他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晃了晃锃亮的皮鞋，“这个位置，更合适白雪公主把嘴恭敬放上去。”
余蔓婷的俏脸一瞬间涨红。
一双妙目水盈盈望过来，看着他晃动的脚，露出凄楚哀怨的神色。
郭子豪耐心等着。
为什么不可以？余蔓婷在窗前摆出高贵造型，让他忍不住生出想将百合花扔进粪坑，把白天鹅按到臭烘烘猪圈的冲动。
余蔓婷气苦之极，凝固不动。
一般的男人对她珍爱有加，捧在手掌上悉心呵护，生怕委屈了她，从来没人像郭子豪这么粗鲁对她。凭什么？她咬着唇，忽然问：“你……你投拍的电影，我可以参演吗？”
郭子豪意味深长一笑，点点头。
余蔓婷美目发亮。
在午饭席间，余曼婷旁听郭子豪和邵万龙的谈话，要投拍一部章文轩大导演的新片，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念念不忘。她虽然出演过几部热门电视剧，但都是上镜时间很短的跑龙套小配角，台词都没几句。她一心只盼将来能多有些机会上戏，如果能上电影大屏幕更好，比拍电视剧出名来的快多了。
这时，郭子豪竟是答应了她，承诺给她这个机会。
这是上佳的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没再多犹疑半秒。
余蔓婷优美的膝盖一软，高傲的身躯低矮下来，噗通跪在羊毛地毯上，名贵的钻石花高跟鞋并拢搭在身后。她抬手把柔顺的长发拨到一边，低下头匍匐亲皮鞋，姿态温顺恭敬，神色虔诚。
白雪公主对帝王表现出最彻底的臣服，全身心拜在膝下，卑如一只波斯猫。
精彩绝伦。
郭子豪转头观赏落地窗外的城市美景。
城市高楼群落茫茫无边，街道上车来车往，繁华似梦。
隐约看到玻璃反光，映着余蔓婷在他脚下的影像。
他很满意。
余蔓婷的跪姿美到一种优雅的境界，秀发若波光粼粼。她宛如水中玉莲。
郭子豪忽然想起来，在不久以前，他曾经在高楼上“欣赏”过城市风景。那时，他吊挂在幕墙窗子之外，像个随风吹动的垃圾袋摇摇晃晃。他扒着窗框，被公司里的一堆人围观，伸手指指点点，发出惊叹、嘲讽和讥笑。
“我要我的钱，现金，要现金……”
当时，为了讨要一份微薄的薪水，他只能这样趴在窗户外，发出苦闷至极的怒吼。
没人怜悯。
街道上的也是车来车往，也是繁华似梦。
他就像一条狗，被资本家冷酷地一脚踹出公司，一路溜出门，穿过大半个城市，窝在月租几百的出租屋。
谢媛无情地走了。
她坐上宾利豪车，绝尘而去。五年的感情挫骨扬灰，她不屑一顾，离开他，决然转身投入老丑邪恶的富佬膝下，绝美玉器碎裂在金钱打造的鸟笼之中。
女人，是什么东西？
她们口称真爱无价，转身却跪倒在财富的脚下，万般奉承。
鄙夷穷汉，崇拜富豪。
女人，就是这样对待男人，这样对待一个真心真情、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曾几何时，郭子豪以为能和谢媛走上婚礼教堂的红地毯，相伴至白头到老，让她穿上洁白的婚纱做他最美的新娘，一生一世，恩爱一辈子。
幻象如烛光摇曳，美好无限。
“咚！”
圣堂挂钟一声长鸣，轰然震碎郭子豪心底的圣器。这个万般美好的梦，蓦然破碎。
从未想过，将来有一天那般美好的情感会化成一枚杀人不见血的尖针，扎到心脏上，让他痛到绝境。无数次，为了谢媛，他失魂落魄的痛。
牵肠挂肚想念她的的痛。
抱着一束倾囊买下的玫瑰花徘徊在宿舍楼下，呼唤她名字，伤心欲绝的痛。
每当看见谢媛伫立在漂亮的橱窗前爱慕注视着昂贵的衣物，他囊中羞涩，无能为力内疚的痛。
眼睁睁看她坐上豪车消失在奢华的龙海俱乐部，他如身受凌迟的痛……
心底冷笑。
郭子豪揪着余曼婷的柔顺长发，把她拉到幕墙落地窗前，从身后将她的脸按了紧紧贴在窗玻璃上。
鸟翼上系上了黄金，鸟就飞不起来了--著名哲学家、诗人泰戈尔，如此说。
余曼婷像一只贴在高楼玻璃上的天鹅，引颈吟鸣，彩羽在夕阳透窗照耀中消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