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溶月与萧烈阳耳语,又笑的那样开怀,少商在席间看着极为不是滋味,也举杯上前拉过溶月,“王子的婚事如今功德圆满,夫人也该收心回家了。”
萧烈阳明知源少商不可当殿动怒,是以又在溶月耳边道,“月儿,别急着告诉他,他若对你不好了,你捎信告诉我,我这个做舅舅的来接妹妹与小外甥。”
而此时的朔方草原上,情形却截然不同,豫王李重景守着杨叔的躯体沉浸在悲痛之中,主仆二人从京都到朔方王庭,一路相扶相持,杨叔为护他受尽屈辱,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季,以为春日就要来了,却因朔方王女的刁难,他们不能饮用新鲜的水源,使年迈的杨叔活活冻死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取水途中。
尸身被送回来时,已是通体僵硬,连唇上鼻底内都结着霜花。李重景知道,造成杨叔遭遇惨死的不只是朔方王女萧清河的刁钻,更多的,是他的仁慈退让,是睿帝的步步相逼。
他不能再在马厩内这样任人踩踏,一味隐忍下去了,他要变的强大,为母亲,为杨叔报仇。
萧清河得知杨叔死讯,一时也慌了,担心是自己为难太过,彻底激怒她的豫王殿下。她着急唤来身边侍女,“你,快带些人去,还有金银财帛,贵重的器皿祭品,记住要用赢国的,去帮着殿下料理那老仆的后事!若是无法令殿下息怒,我即刻要了你们的脑袋!”
此后数日,李重景帐中都异常安静,如同没有人一般地死寂。他守着杨叔的尸身足足三日,不吃不喝,直到葬礼当日,性情大变,大鱼大肉地都往嘴里塞,毫不忌口,吃饱喝足了上马,拖起载着杨叔尸身的辕车奔向王庭远处的墓葬之地。
萧清河心中有愧,也带着自己的人上马跟去,将杨叔棺木按照赢国人的习俗下葬封尘。
李重景坐在新墓前敬了三杯马奶酒,“杨叔,你服侍我与母亲,半生辛劳,今日总算可以歇息,去九泉之下陪伴母亲了。我知道您不爱喝酒,可重景还是要敬您三杯,您放心,今后的路,我一个人,也一定会走的很好。”
他是不喜欢羊奶的腥膻味的,可仍旧仰头一杯杯灌下,萧清河看着他如此颓丧,心中也十分难受,作为王女,她第一次这么害怕面对一个人,并不是怕他伤害她,而是怕他伤了心。
她屏退了周围的仆从,试探着挪动步子走到李重景身边低下头,“豫王殿下,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重景恍若未闻,轻触缝入衣襟内的锦囊,那是他的妻子薄樱为他缝制的,锦囊里面是他们的结发,他垂眸悲痛不已,阿樱,你知道吗?杨叔走了,你也远在京都,是李衍让我们分离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萧清河见他转过身,正要再走近他身边,李重景蓦地起身跨上鬃马飞驰向远处的枯草地。
“豫王殿下,你要去哪里?你是大赢派来的使节,没有得到我父王的允许擅自离开王庭境内,是要被削首的!”
见他不回,只好上马追去,两人策马奔腾在冬末发黄的草地上,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马儿累了,夕阳也西下,他还是不理会自己。
萧清河无法,只得猛抽了下坐骑,使马儿拉近与豫王的距离,松开脚下的马蹬,纵身跃上李重景的马背,从后面去夺他的缰绳。
“你给我停下来!”
李重景毫不留情地拽开她的手,策马往山坡奔去,试图摆脱她,将她甩下马,没有料到萧清河比他想象中倔强的多,就是死死抱住他不放。
“朔方王女,你不是王庭最高贵的女人吗?就这样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这就是你们朔方女人的德行!”
“你不用故意羞辱我,我不能看着你自寻死路,你若是不跟我回王庭,我是不会放手的!”
马儿行至陡峭的山路,李重景一脚蹬上山壁,借力将清河甩在地上,眼神阴狠。萧清河也是不甘示弱的人,跑上前牢牢拽住他一只手,硬生生也将他拉下马背,两人都摔在山谷间,吃痛费力地喘息。
李重景毕竟是个男人,体力恢复的比她要快上许多,渐渐已能起身行走,眼见他要走,清河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上前再次拉住他。
“你别再逃了,跟我回王庭好不好,我会向父王求情,求他宽恕你。”
“呵,宽恕我,我是大赢的皇子,大赢的王爷,我有什么错,至于要让他朔方王宽恕!”
萧清河知道他是因为亲人过世的悲伤而失去理智,放软了语气道,“豫王殿下,这件事是我萧清河有愧于你,你要怎样才可以消气?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们两个就像两只情绪到了极端的野兽,有那么一刻,李重景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毁掉这个间接杀死杨叔的女人。
“是吗?真的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包括屈服于我身下的床底之事吗!”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对她说出这样不敬的话,可他不一样,他月朗风清,文情雅致,此时说出这样充满野性的话,让萧清河觉得既危险,又没来由的新鲜过瘾。
恍惚间,她甚至有一刻怀疑,是不是大赢的男子都是这样含蓄羞于表达,只有将情绪逼到极端,才会表白心意呢。
萧清河眼神疑惑地走近他,试探着去碰触他结实的手臂,“豫王殿下,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早就对我有……那种想法,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我之所以几次三番故意为难你,羞辱你,都只是为了让你在意我,我喜欢你,我爱你!”
她的坦率直白,此刻在扭曲的李重景眼中,与****荡妇别无二致。李重景邪魅一笑,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你有多喜欢我,你做给我看呐。”
清河看着他精雕玉砌的面容,鼓起勇气在他脸颊上一吻,招来的却是豫王的不屑,“就只有这样而已吗?你对我只有这种程度的喜欢?”
他充满质问的眼神让萧清河有些不知所措,身为王女,长于王庭,她对于表达爱的方式甚是模糊,印象中那些美貌的歌姬在帐中像她的父王献媚时,隐约是……
她羞的脸颊通红,开始解开自己腰间的束带,然后是胸前的盘扣,露出一抹香肩与胸前春光。
李重景一把擒住她的衣领,只手将她扛上肩头,几步扔在山洞内的泥地上,疯狂地撕扯她剩下的衣衫,没有丝毫感情地进入她的身体,报复一般肆虐。
清河王女咬着自己的手指承受他的暴行,却还单纯的以为,那就是男人的爱。
“豫王殿下……”
疾风骤雨,李重景发泄过后毫无留恋地收拾起身,一场****下来,他决绝地没有吻过萧清河一下,对女子来说最珍贵的初次,仅仅因为他的恨意,变的一文不值。
看着他拾起马鞭,清河忍着身上的疼痛,慌忙穿上衣物起身,“豫王殿下,你要去哪?”
他冰冷的言语不肯施舍给她半分温度,“回赢国。”
“可是我们已经……”
李重景捏着她的下巴,“王女,你不会这么蠢,以为将身子给了我,我就会为你留下了吧。”
萧清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李重景,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那样的吗?”
“王女,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本王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你,刚才,也只是如你所愿,稍稍发泄怒意罢了。”
“你在跟我赌气对不对?你还在为那个老仆的事气我。”萧清河拉着他,“好,殿下,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肯留下来?”
李重景面色稍霁,“我想回大赢重新拿回我的权势地位,不想在朔方受制于人,毫无尊严地活着。”
“你想要权势和自由是吗,你不要回赢国,只要你跟我回王庭,我保证,这些我都可以让父王给你!只要你留在朔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李重景讥诮一笑,“真的?”
萧清河扑进他怀里,“是真的都是真的,父王和母妃最疼爱我了,如今连我都是你的了,我还有什么不能给你呢。如果现在没有了你,我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烈阳王子带着新王妃苏叶从京都返回朔方,一路恩爱情长,岁月静好,却不知道,在朔方,即将有一场更加无形的权利斗争在等待着他。
溶月在宫中婚仪过后,适逢湘后产女,并未即刻随少商回去,又在宫中侍候了多日,才独自回到源氏府邸。入府已是晚间,按理当向慕夫人请安,人还未进院中,慕夫人屋内的欢声笑语便先入了耳。阿酒为她撩起纱帘,只一眼望去,她的心情便沉到了谷底。
虽然早知这南宫烟不是省油的灯,却没想到她的手段这样了得,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她已与慕夫人极为亲近,此刻正坐在慕夫人身边的小几上,娴熟地为慕夫人捶腿,同好几个丫鬟仆从聊的热络,哄得慕夫人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