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扑到他胸膛上,“不,我要情郎,也要王兄,我知道,在朔方,只要有父王和王兄你在,清河永远不会被人欺负。会一直很快乐的。”
他轻抚清河的长发,这个妹妹是他从小宠到大的,他对不起任何人,都不能对不起她。既然木已成舟,事已至此,为了清河,有关薄樱之事,此时他已不便再说出来了。
“王兄会一直保护你的,他就要成为我妹夫了,我想单独与他聊聊男人之间的话题,妹妹不会阻拦了吧。”
“当然可以,只要王兄答应不与他动武,我这就去为王兄安排。”
豫王与萧烈阳的会面在王子帐中,没有旁人在场,李重景没有太多伪装,率性而来。烈阳王子背对着帐子,愧对薄樱,心里很不好受。
“不知王子找我来有何事?”
“豫王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小王刚从赢都回来,殿下就没有什么故人的消息想知道吗?”
李重景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如今说谎已变的连眼都不再眨一下,“没有。”
“阿樱真是错看了你,她在京中苦苦等你,你却在朔方引诱我王妹,到底有何居心?”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在京都留下的旧情并不妨碍我对王女的喜欢,两情相悦,又何乐而不为呢。”
萧烈阳揪起他的衣领,“我警告你,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居心,为了什么接近我王妹,你都不许伤害她,伤她的心,否则,我萧烈阳决不会放过你!”
李重景从被逼至决心复仇的那一刻起,早已料到会有这样剑拔弩张的羞辱,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视脸皮如无物。理了理衣襟,浅笑着退出王帐。
阿樱,你只要再忍耐一阵子,我保证不会很久,很快,我就会光明正大地回到京都去,与你团聚。
京都的夏日时有暴雨,刚出月子的薄樱在溶月的陪伴下,总算肯走出屋子见见阳光了,溶月同她讨教针线上的技艺,两人坐在廊下捧着小孩肚兜,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针脚该怎样藏起来,孩子穿的才会舒服。
燕浔从城中抓了安胎药回来,见源少商在门外踌躇犹豫,不敢敲门。他拢着袖子故意调侃,“武侯今日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喜得新人,此刻不是应该在家中陪伴爱妾吗?”
“大哥,你这说哪里的话,那日都是误会,我从未想过要娶什么妾室,也已命人将南宫烟送回南府去了,直到今日才来,是因一直在找寻蒙骗家母的那个江湖术士,今日一早已经找到同母亲解释清楚了原委,才敢来此请大哥和月儿回府。”
“堂堂源氏府邸,危机四伏,害人于无形,还平白污人清白,我是不敢再回去了,至于我那妹妹愿不愿意,还得问她自己的意思。”
溶月见燕浔回来,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正要起身相迎,“大哥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来到门前,乍一见源少商,如见了洪水猛兽一般忙转过身,胸前即刻剧烈起伏起来,多日前捉奸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来做什么!”
没有得到溶月的允许,源少商也不敢贸然进来,燕浔忙进到院中将自己摘个一干二净,“妹妹,这可不是我让他来的,哥哥我也是在门口遇见的,才说了几句话。”
“哥哥倒是聪明啊,此处闷热的很,我去后院乘乘凉。”
源少商见溶月要走,这才腆着脸出声叫住她,“月儿,是我错了,我那天晚上不该多喝,可这件事真的是场误会,与你成亲后,我发誓我从未碰过别的女人,从此以后,也决不再碰别的女人!”
溶月心内越发气愤不已,事到如今,他还要这样骗她,当她是傻子还是瞎子。
“宣武侯爷,我离开侯府的当日就说过,从今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有没有旁的女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想知道,既然你今日来了,就顺便给我留下一张休书再走吧,你可以到院中来写,我让人给你备好纸笔。”
说完,她当真让老婶子拿了纸墨笔砚到院中石桌上,自己独个躲进房中。樱娘是饱经离别之苦的人,放下绣面,要了盏茶放在石桌上,“姑爷喝杯水吧,姑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尚且知道,小姐又怎会不知呢,她如今正在气头上,必然不肯轻易原谅姑爷,只要姑爷耐着性子磨上几日,小姐肯定就心软了。”
“阿樱,没想到你当初为了月儿专程到府中揍我,今日却肯为我说话。”
“从前血气方刚,做错了许多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如今一个人等啊等的,才知道过去平平静静的时光有多美好。”
才说了没几句,夏日的雷声忽然轰隆隆响起来,邻里四下的人都跑到自家院中收起一早晾晒的衣裳被褥,薄樱便劝他,“要下雨了,姑爷先到屋里歇歇吧。”
源少商摇摇头,看了眼头顶上的青梅树枝叶,“你不是说,让我多磨月儿几日吗?既然是我叫她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了,就该站在这雷声暴雨之下,受些惩罚,也许这样,月儿心里能够舒服些。”
果然,几声闷雷后,暴雨倾盆而下,顷刻之间,武侯与桌上的宣纸就被淋了个通透。
“月儿!我源少商指天发誓,若是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就叫我立毙于此雷声之下,不得好死!”
溶月在屋内仍旧气着,“这么大声嚷嚷什么呀,想让别人都知道他被我捉奸在床不成,堂堂朝廷一品大员,也不嫌丢人!”
燕浔在屋内一面剥花生,一面伸长了脖子看向窗外,“云儿,他可当真站在那颗青梅树底下,小孩子都知道打雷时不能站在树底下,容易被劈到,看来他这可是横了心了。若是老天有眼,真叫他被雷劈了,妹妹可如何是好。”
“大哥,你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他做出那样的事,这回真叫老天有眼才好呢!”
“唉,果然最毒妇人心,如今想想,当日我们的确太过冲动,其实捉奸一事,尚有诸多疑点,我可听说他已将那个南宫送走了,他若是真要污了那姑娘的清白,那姑娘又怎会轻易罢手,搞不好此事真的是个误会。”
溶月状似不太感兴趣,实则竖起耳朵听着,一颗心被他说的七上八下,拍了拍桌子道,“哥哥不要再帮他说话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燕浔走出房间时,还不忘说一句,“妹妹若是心软了就让他进来吧,咱们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哼,他那么健壮的身子,不过淋场雨罢了,若是真的没有响雷劈他再说吧!”
她爬上床,用被子裹住脑袋,迫使自己不去想他还在雨里这件事情,也不去窗口看他。可仍旧阻隔不了樱娘与燕浔在外你一言我一语地唱双簧。
“虽说是初夏了,这初来的几场雨水还是凉的很,姑爷站在树底下一动不动淋了那么久,这雨再不停,多好的身子也挨不住啊。”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做错事叫我妹子受了委屈,云儿说了。”说到此处,燕浔故意扬声,“我们家云儿说了,要是这场雨停了,宣武侯爷没被响雷劈了,她就相信侯爷说的话。”
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这个大哥,真是不嫌事大,溶月靠在塌上,肚子里的小宝贝似乎闹腾起来。
“你这个小坏蛋,要帮着你那个坏阿爹一起欺负你娘亲吗?”
溶月原本还打算去窗口看看源少商是否当真如他们说的那样凄惨,此时肚子有些难受,她蜷缩在睡塌上裹着锦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暴雨之下,日前设计好不容易摆脱源阀亲军的南宫烟此刻回到京都,已是身无分文,衣衫褴褛,仿佛又回到了遇见源少商以前的日子。东市两边的糕点铺子里,老板正在装捡新出炉的烧饼,叹着这场雨来的急,烧饼恐怕是卖不出去了。
南宫烟咽了口口水,试探着走近糕点铺,“老板,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可怜可怜我,给我块烧饼吧。”
“走走走,看你这一身脏兮兮的,想白吃白喝上夜花都去,我这些烧饼就是喂狗也不给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南宫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冲上去抓了两个烧饼就跑,店老板和两个小厮拿起棒槌就追出来。她无路可逃,迎面撞上一列排场极大的车驾,车夫猛的拉住缰绳。
“你这叫花子,是想死吗,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车驾,得罪了贵人你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冯太后揉了揉脑门,十分不悦地皱了皱眉,今日去京门寺拜佛,回来恰好遇见这一场暴雨,已是极触眉头的事,此刻又被不知哪里跑来的贱民冲撞,更加不快。
“这样不长眼的人,还白长双眼睛当灯笼使吗?采桑,剜去此人的眼睛,丢进护城河喂鱼去吧。”
南宫烟在车外听见,吓的浑身颤抖,“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