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压抑多年的情感在自以为虚幻的世界里爆发到极致,双手紧紧将她擒在榻上,倾身吻下,狂风暴雨般啃噬,南宫烟虽早经过人事,可这样霸道的吻还是令她脑中一片空白,几乎窒息,如同初吻一般颤栗。
已许久没有被男子这样亲昵对待过了,彼时在宣武侯府,下药之后,她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令源少商就范,着实偃旗息鼓,对自己的魅力还疑惑了好一阵子,今日,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对于睿帝霸道的攻城略地,她无比享受,只是太后有令在先,自己不敢放任享受,使尽力气将睿帝推到一边,拾起衣物,故意留下一只绣着祥云与闺名“烟” 字的香囊,爬下龙榻,不舍地看了眼睿帝,落荒而逃。
不能让睿帝这样容易地得到,否则自己或许只会成为一时解决问题的工具,身体带来的新鲜劲一过,就会被弃如敝履,如同采桑姑姑同她说起的那个玉美人一样,是失败的典型。
中元节后一日,睿帝因宿醉未醒,临时罢朝。李进忠不敢擅自入寝殿叫起,只揪着那小内侍的耳朵训诫,“你这小兔崽子,咱家让你为皇上传醒酒汤你可传了!”
“冤枉啊大监,奴才昨夜真的传了,奴才记得御膳房的宫女昨晚好像有送汤过来啊。”
“好像?那就是不确定了,你连半夜谁进了圣上的寝殿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小内侍知道自己昨晚打盹有错,也不敢辩驳,“奴才有错,干爹你罚儿子吧。”
“还不哪凉快哪待着去!一会儿陛下醒了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你的前程就尽毁了,别糟蹋了咱家的一番教导!”
睿帝听闻殿外之声,迷迷糊糊醒过来,想起昨夜香艳的情景,只以为是酒后做了一场春梦。伸手去拿自己昨夜随手放在床边的衣袍准备起身,手边忽然摸到一处绵软的物件,拿过一看,原是已只女子所用的香囊,绣工精湛,闻着有淡淡的清雅花香,是宫中所罕有的,让人通体舒畅,难怪让自己一夜到天明,
下床后又见到打翻在地的汤碗,与自己昨夜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他手握着香囊,难道昨晚并非做梦?而是真有女子来过,还是一名模样神似溶月的女子。
“来人!”
李进忠闻声,只以为睿帝要责问未送醒酒汤之事,连滚带爬出现在睿帝面前,“陛下恕罪,昨夜是奴才……”话说到一半,见地上已有一只汤碗,立时收住了声。
睿帝玩味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昨夜如何?朕该治你何罪?正好,朕也有事想问问你。你这些日子是否又找了些女子入宫,想博取朕的欢心?”
李进忠此时尚不知是吉是凶,不敢应承,“奴才,没有啊。”
“那就奇怪了,昨夜朕寝殿出现了一个女人,朕很喜欢,你可知道是谁么?”
“奴……奴才不知,听侍卫说昨夜陛下殿中只有御膳房的侍女来过,奴才这就去打听看昨日来的到底是哪位女婢。”
睿帝想了想,“不要大张旗鼓地找,也不要惊动御膳房的人,悄悄的给朕把她带过来,对了,这是她落下的香囊,你不妨以此为依据去找 。”
“是,奴才遵旨。”
武侯与夫人冷战月余,昨日终于将夫人接了回来,燕浔却没有一同回来,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武侯夫人一早起来,见府中仆从面上个个都是欢欣,见了她,也比从前更加亲近。
溶月用着早点,不由一笑,“他们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跟吃了糖似的。”
“夫人不知道,侯爷一早起来心情大好,赏了咱们院中的人一人一锭金子,奴婢也有份,夫人不在时,侯爷一天到晚沉着一张脸,大家都生怕说错话或是做错什么差事了受罚呢。”
“他出手可够大方的,以后可不兴这样的做派,若是母亲知道了,必然要斥责于他。我差点忘了,上回母亲生辰,我绣的那幅百寿锦帐还在吗?”
“夫人熬了那么久绣成的,奴婢收的好好的,不敢乱放。”
溶月抿了口小粥,“你替我送去母亲房中吧,我既然回来了,便不该与母亲之间还存着隔阂。”
“夫人真是贤良,若换了旁人,受此构陷,纵然冰释,也不会像夫人这般主动与婆婆讲和的。”
“从前不懂为妇之道,如今我也是快做母亲的人了,岂能不懂呢。母亲本是良善之人,受人蒙蔽,想必此刻心中比我还要难受。她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少商,我既下定决心要与少商白头偕老,自然该尊重母亲。”
此后溶月与慕夫人互敬互谅,和睦更胜从前,武侯夫妇静待腹中孩儿日渐长大,秋来天气爽朗,如此恩爱无间,一去就是三月。
朔方草原年逾六十的老王在秋日的最后一次围猎中落马,伤势颇重,卧床不起。远在京都的睿帝闻得此讯,不由大喜,老王去世,此前曾娶了安国翁主的王子萧烈阳乃老王独子,一旦继位,赢朔两国必能迎来长久的和平,从此赢国在边境更能多一位盟友抵御野蛮侵袭。
睿帝放下奏折,连说了数个好字,李进忠收了宫中几位御妻的好处,见龙颜大悦,即刻讨好道,“陛下以仁德治天下,如今四海臣服,是顺其自然之事,御园中秋菊繁盛,宫中酿的菊花酒这几日也该开封了,陛下可有兴致饮上几杯?”
“菊花酒?朕倒是有近一年未饮过了,命膳房的人将酒送到御园去,朕要赏菊饮酒,松松筋骨。”
御驾行至御园,见园中莺莺燕燕,已有不少御妻在此弹琴作画,睿帝看了李进忠一眼,因心情大好,并未苛责。
“进忠,你的差事最近办的越发好了,朕让你在宫中找个人,几个月过去,一点头绪都没有,今日倒替人牵线,给朕找了这么一堆麻烦。”
“陛下恕罪,陛下已数月未有诏幸后宫,太后与皇后娘娘那里奴才实在不好交待,今日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任罚。”
睿帝笑了笑,“罢了,你也是一心为了朕好,朕今日就给你几分面子,陪她们乐一乐。”
一众御妻得见天颜,个个慌忙整理了衣装,争相上前行礼。
“臣妾等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不知是否因今日心情上佳,天气又十分和煦的缘故,睿帝看着眼前姿色平平的闺秀,竟觉出几分娇憨可爱来,就着石桌边坐下,“你们都是入宫多年的人了,不必如此拘束,朕今日也是来此赏玩,都坐吧。”
御妻们听此,个个都暗中较劲在圣驾身边坐下献媚,“皇上,听闻皇上喜欢听琵琶,不如臣妾为皇上弹奏一曲,以助雅兴。”
“皇上,臣妾为皇上与姐姐伴舞。”
“陛下,这是奴婢吩咐御膳房做的小点心,酥脆可口,陛下尝尝。”
睿帝也不拦着,任由她们高兴,只冷不丁问了一句,“新酿制的菊花酒呢?有爱妃们左右入怀,没有酒怎么行。”
李进忠望了望远处,“奴才早已吩咐下去了,您瞧,已经来了。”
御膳房中书名身着紫衣的宫女垂首拎着食盒,疾步向此处走来,行至眼前时,飘出一阵诱人的酒香,霎时勾起好酒之人腹中馋虫。
为首的几名大宫女上前布菜,几名年纪稍小的宫女捧着酒壶在旁跟着,约莫鲜少有这样近处侍奉天子的时候,个个瑟瑟缩缩,害怕地如雨中雀雏。
菊花酒刚一入杯,睿帝便举杯一饮而尽,模样受用。正布置碗筷的大宫女见睿帝模样受用,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南宫烟,小声道,“还不快给皇上满上。”
南宫烟心中窃笑,故作懵然地拿起酒壶上前斟酒,动作笨拙,浅紫色绣着夕颜花的衣袖拂过桌檐,落在睿帝眼底,伴随着一缕熟悉的清雅香气,让人闻之安神。
“好香。”
睿帝蓦地出声,吓的小宫女手肘一抖,酒水尽撒在了龙袍之上,从旁伺候的膳房宫女立时跪了一地,并拉扯着小宫女,小声提点,“南烟,还不快跪下!”
南宫烟此时才反应过来,噗通一身伏跪在石砌地面上,“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李衍见她的言行举止并不像宫中那些规行矩步,看上去老气横秋的宫女,又看了眼她腰间所配的香囊,同三月前,他在榻上找到的那只一样,都绣着紫色的小花与一个娟秀的“烟”字。
“你叫南烟?”
她故意将头压的极低,也没有多的话语,“回皇上,是。”
“抬起头来。”
一丝得意之色在南宫烟眼中一闪而过,仍旧是怯生生的模样微微抬头。入眼的那一刻,睿帝惊诧之下将酒盏打翻在桌面,这样单纯无辜的神情与容貌正如初入赢宫的溶月,那时在他面前,衍哥哥叫不停的小阿姜。
从前李进忠纵然也为他物色过容貌上与溶月相似的女子暖床,可从未有一个这样神似,她并不是长着与溶月全然一样的脸,而是那小眼神,一举一动,莫名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