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城外灯火尽熄的时候,十数名黑衣人悄无声息从城墙上顺着绳索滑下,冯少带着自己的市井仆从悄悄地跟在那些人后面,潜行到源氏守军后方的山坡上。那些仆从第一回干这种事,心里都犯怯。
“少爷,太守老爷派那些府兵出来必然有重要任务,咱们这样跟着,要是被发现了不好吧。”
冯恶少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怕什么,不就是放火烧掉这些身患疫病的人吗,本少爷在书房外早就听到了,叔父也是真是的,要我说,这些人早就该解决了,何必留到现在!万一传染到城中,咱们岂不都要完蛋。
本少爷还是放不下那如花似玉的二小姐啊,一会儿趁乱将她偷出来,不与她做一回,本少爷就是不甘心!你们听明白了吗!”
“是!”
那批黑衣人背靠着小土坡掏出随身口袋中的流火弹同时向人群密集处掷去,所到之处立时火光冲天,因白日分发过雄黄酒,或多或少洒了些在病患栖息草堆间的缘故,火势迅速蔓延,顷刻间疫区就沦为一片火海。
卫兵从营帐中倾巢而出,前往取水灭火。冯少等趁乱潜入营帐,将溶月击晕,轻抚她吹弹得破的脸颊,外面的冲天火光令他很是兴奋,“美人啊美人,本少爷早就说过,你迟早是我的,你要是早依从本少爷,今夜就是你我两人大家松快,而非本少爷独享了。”
他一面说一面解下腰带,身边仆从心惊肉跳,“少爷,还是先把人带走,回府慢慢享用也不迟啊,源阀守军搞不好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就走不了了!”
冯少将外套甩在小几上,“你们懂个屁,城外的疫民没有成千也有八百,要是全被烧死在这里,那个宣武候别说爵位了,连小命保不保得住都不知道,他这会肯定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哪有功夫管这档子闲事。你们还在这干什么,想盯着小爷办事吗?还不下去!”
仆从面面相觑,刚一退出帐外,就被手持缨枪的卫兵团团围住。源少商进入帐内时,不知死活的冯少已将溶月面纱取下,正在解她腰间缎带。
少商从背后将冰冷的剑刃架在他的脖子上,“冯少爷,你的雅兴可真高啊,可需本候为你助助兴?嗯?”
冯少闻言,霎时缴械,提着裤子起身,经此一吓,他恐怕再不会有此事上的冲动了。
“宣……宣武候,咱们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亮家伙啊,疫区烧的那么厉害,你不去救人,你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你……你担当得起嘛你。”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源少商一笑,剑刃又向他喉头刺过去几分,“皇上远在京都,而你,此刻就在本候眼前,你说,谁会死的更快一些?”
冯少双脚一软瘫在地上,“是……是我多嘴,侯爷你千万别杀我,我知道是谁放的火,你……你要是不杀我,我就告诉你……”
“哦?那你说说,是谁?”
“就是我叔父,冯辕成!”
源少商使了个眼色,右朔卫队长便取了丝帛与文房四宝摆放在冯少面前,“把你刚才所说的话,还有你知道的事都一并写下来,签字画押,若写的让本候满意了,本候可以饶你一命。”
“写,我这就写!”冯家这个小子数代单传,从小被宠溺长大,危机时刻,自是自己保命要紧,哪里会知道唇亡齿寒,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一番供状十分详尽,不仅写下了冯太守此次私养蛊虫以百姓试炼的前因后果,还揭露了冯太守以往在京中卖官鬻爵的敛财行径,源少商看过后,很是满意。
“右朔卫,把冯少爷先押下去关起来,待回京后由皇上定夺处置。”
一听回京,冯少就更害怕了,“侯爷,你不是说我老实交代就会放了我吗?”
“本候只说饶你一命,何时说过要放你,你企图对本候的夫人行为不轨,现在饶你一命,已是最大的恩典了。不过你放心,有你这份供状回京将功抵过,皇上大概也不会赐你死罪。”
冯少指着榻上的溶月,“她……她如何是侯爷您的夫人,燕家二小姐分明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啊。”
右朔卫队长一脚将他踹在地上,“侯爷与夫人四年前就已成婚,你是说你胆敢强娶宣武侯夫人为妻吗!”
“不不不,我不敢,不敢……”冯少虽一头雾水,奈何性命攸关,任卫兵拖出帐去,也不敢再问。
右朔卫队长是源阀旧人,进帐后一眼就认出了榻上的溶月,“多亏少主英明,趁夜将疫民转移到了附近山洞内,不然今夜这些疫民连同咱们的守军,恐怕都在劫难逃。”
少商取下大衣为溶月盖上,“燕府的人没有买到雄黄酒,说明冯太守早已控制了酒肆,既知道我们已然知道此次疫症的病因,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如今黑衣人与他的亲侄子都已在我们手中,人证物证俱在,你即刻传令卫风,可以收网了。”
“卑职遵命!”
“慢着。”源少商叫住他,着意叮嘱,“燕家二小姐的真实身份,没有本候的命令,暂时不要外传。”
“卑职明白!”
众人散去,帐中静下来,源少商才坐在榻边,细看自己逃婚四年多的妻子。已近双十年华,她的性子变化了不少,少了骄纵任性,多了温柔婉约,鹅蛋脸庞也褪去娇憨,时而的一嗔一怒,妩媚多情,就连身材,也曼妙了许多。
他不禁轻抚妻子的脸颊,出于男人的本能,动情地吻上她光洁的额头,“月儿,你终于回来了。”
睡梦中的人皱了皱眉,梦呓般说了句,“好痛……”
少商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贴在他胸口,想起在她逃婚后,自己暗无天日的难熬日子,不由拢紧了些,“你还知道痛,月儿,你知不知道,你不告而别,为夫这里有多痛?不是气你逃婚,气你拂了源阀的面子,而是气你要走,一句话也不给我留下,一走,就是音讯全无。你知不知道,这四年来,我有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