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宗内,齐天宇身体格外虚弱,凌霄为他运气调整之后,叮嘱他好好休息。
齐天宇沉沉睡去,忽然发现一个身影立于床畔。那身影长发蓬散,遮住大半个脸庞,眼角、鼻端、唇边尽是血丝,浑身衣服凌乱,上面一块块血斑。
齐天宇心中大骇,那人把脸上的头发撩开,齐天宇大吃一惊,原来不是别人,正是他久已不见的齐侯。
“父王,您怎么这个样子?”齐天宇一下子坐了起来。
齐侯面露悲愤:“宇儿,你无须多问,你在这里还好吗?伊儿对你可还如前?”
“父王,我一切都好,那次我被先天老祖掳走之后,他强制我修炼,目的却是为了吃我补身,幸亏伊儿和青云婆婆及时赶到我才获救,然后就到此修仙来了。”
齐天宇说到这里颇为歉疚:“父王,我刚刚成为青云宗弟子,事先未征得您的同意,也暂时没有时间回去看望您,还请父王见谅。”
齐侯似乎百感交集:“你能有这么个地方栖身,为父也就可以放心了,你不必想着父亲,也不必再回去看望我。伊儿是个好孩子,你要和她多多交往,为父真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
“父王,伊儿已经和我预定终身,您就不必担心了。”齐天宇欣喜道。
齐侯沧桑一笑:“宇儿,为父终于可以了无牵挂了!”
齐侯转身欲走,齐天宇伸手去拉,却拉了个空,齐侯已经倏忽不见影踪。
“父王!”齐天宇一声大叫,这才发现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只是这梦如此真切,令他不由得不信以为真。
“父王为什么会如此仪容?父王为什么话语里暗隐诀别之意?”齐天宇越想越觉得可疑,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天一亮,齐天宇便找到伊儿,把梦境向她描述一遍。伊儿笑了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可能太思念父王,所以才做这梦。”
伊儿一边说一边侧过脸去,似乎怕他发现自己笑得有多么牵强,但是,齐天宇还是发现了:“伊儿,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的,你好像在躲避我什么!”
“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你不要多想。”伊儿说到这里人已背对着他,显然有什么大的隐情。
“伊儿,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用怕,我承受得了!”齐天宇几乎已经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只需要伊儿的证实。
“确实没有什么,你知道吗?你对我如此不信任,实在令我很不高兴。”伊儿开始责怪他,这更令他觉得反常,他知道,伊儿责怪他是假,掩饰情绪是真。
“伊儿,我知道,我父王已经遭遇不测,是吗?伊儿,你告诉我!告诉我!”齐天宇终于说出他最不想说的话,说到这里,已是满眼泪花。
伊儿转过身来:“齐天宇!你烦不烦?!”伊儿眼里,也已全是泪水,身子一拧,人便匆匆逃走,逃得不见影踪。
齐天宇木然而立,心里一阵颤抖,顷刻间泪如雨下。
“父王,您一定是被李司马害了?是不是?!父王,都是宇儿不孝,未能陪您走完最后一程!父王,让宇儿随您去吧!”
齐天宇拔出乌血剑,对着胸口便是一剑!
只是,他的手颤抖得厉害,这一剑,刺偏了。
他又要刺,却想起了伊儿,想起了齐侯的话,齐侯叮嘱他要和伊儿在一起,他不能不从,这是齐侯的遗愿,虽然那是在梦里,但齐天宇知道,那绝不是梦幻。
“齐天宇,你怎么这样?”一个小胖子路过此地,他,正是看守藏宝阁的郑元。
“郑兄,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齐天宇哭泣道。
郑元满面惊讶:“小弟,你不要想不开,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事,走,我带你去找凌霄大长老,他是你的师尊,或许能开导一下你。”
齐天宇失魂落魄,任由郑元牵着自己来到凌霄殿。凌霄见状大惊:“徒儿,你这是何故?怎么胸前全是血?”
“师尊!我父王是不是已经故去?是不是被李司马害了?”齐天宇直奔主题。
凌霄面色一沉,沉默良久道:“徒儿,你要节哀顺变!除非修仙得道,世上没有不死之人!”
齐天宇的猜测终于得到印证,他只觉得脑子一晕,人便倒了下去。
“宇哥哥,宇哥哥——”伊儿的呼唤把他唤醒,他看到,自己正躺在伊儿的怀里,青云婆婆也在,旁边还有一个妒火中烧的詹天鹤。
“我父王是怎么死的?师尊,我不能让父王死得不明不白!”齐天宇哀求的目光望着凌霄。
凌霄拈须无语,詹天鹤忍不住了:“你父王是被烧死的!不对,是被凌迟处死的!也不对,是先被凌迟再被烧死的。”
看到齐天宇悲痛欲绝的样子,詹天鹤愈发长了精神:“是你害死了你父王!是你!你是个不孝子,你不配活在世上!”
“鹤儿,你给我住口!”凌霄大声责备。
詹天鹤不予理会,反倒更加眉飞色舞道:“李司马到侯府提亲,你父王对李家小女非常满意,可是你,你拒绝了父王,你给你父王引来了杀身之祸!”
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詹天鹤的话宛如刀子般在齐天宇心上剜个不停:“李家小女遭你拒绝,回去以后茶饭不思,相思成病,终日念着你的名字,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凌霄、伊儿等都想阻止他说下去,可是终于没有阻止,他们清楚,纸包不住火,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件事,齐天宇迟早都得面对。
“李司马爱女心切,认定是你害死了他家女儿,于是愤而逆反,率手下大军将齐国剿灭,你父王成了他的俘虏,他找不到你,决心让你父王替你受罪,他要你父王不得好死!”
“于是,他把你父亲五花大绑,凌迟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到了最后,你父王已经成了一个浑身挂着皮肉和内脏的骨架!”
齐天宇听到这里,大叫一声“父王!”人又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