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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北漂的心酸

一段时间里只要是有空铺子就一定是二手房公司租到的,二手房中介们出的租金也是最多的,还是那个原因这是一个暴利行业,抢到能开店的铺子就相当于挣到钱了,租到一个小区周边铺子就相当于抢占了一个小区的市场,有空铺子你不租别的公司就会租,在香港甚至有的公司为了抢占市场把整条街的铺子都租下了的事迹,我挣不挣钱无所谓,先不让别人挣钱就行。在BJ随便一单买卖二手房就是几十万的收益,够一个私人小公司活上几个月的了,在实体经济这么艰难的寒冬还有什么行业能这么坚挺呢,有的公司甚至租下了太多的门面但是人手不够就一直空着,一个好点店铺的租金一个月不过十万二十万,随便卖两套房子佣金就出来了。

所以在我们的小区域里面单单是我们自己公司的门店就有五个。其中两个大点的门店有两条组,一共是七条组八十多个人,其他的大大小小公司所有同行的人数加起来差不多四百多将近五百人。也就是说有将近五百人这个小区域里抢饭吃,那么我们区域的这碗饭有多大呢。平均下来淡季的时候成交量是二十套,旺季的时候也不会超过五十套。而且一年平均只有一两个月是真的旺季,也就是说每个月这五百个经纪人都是有四百八十人到四百六十人(有的时候客户房源方是一同个人大部分时候是两个人)是不开单只能挣底薪的。而且这种不开单的状态一持续一整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一年一共就只有三百多套房源成交,平均下来五百个人每个人都分不到一套,有些优秀经纪人的每个月都成交的,自然也就有每个月都不成交的人在了。所以当你在新闻里看见某个经纪人一单挣了几万几十万开心的合不拢腿的时候,你要知道他的身后有几十个人可能在面临吃不上饭的问题。

有位看官说了,你这有点夸张了吧,即使一年不开单没有业绩和高额的提成,不是还有底薪么,吃不上饭有点夸张了吧。

这位看官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还是有认真听故事的,首先我们看看在BJ维持最低生活标准要多少钱。刚进入BJ打拼的年轻人就不要幻想迎娶白富美的童话故事了,首先现实一点,要找到一个能住的地方。找住的地方面临的就是北上广的社会问题:合租,租房子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就是一种很不安稳,很对付的事情,合租听起来就更很低端了。和别人住在一个房子里,共用一个卫生间,听起来就很别扭,而且住在一起的人互相还都不认识,安全问题怎么保证呢?大哥我只能说你真是想多了,来BJ奋斗的底层青年们有很多是连合租都不敢奢望的,他们只能租到一个床铺而已,睡觉的时候旁边人的呼噜都听得见,还顾得上什么隐私,别人放个屁你听的都是很清楚的好么。和别人合租一个集体宿舍或者地下室的床铺最低要五百块钱,稍好点几个人合租一个房子一人一间屋子至少有一千个软妹币。

住的问题解决了,就面临吃的问题了,二手房经纪人的工作时间严格来说是早八点到晚九点,中午十二点到两点午休。不过你要是相信规定的工作时间你就太天真了,没有业绩你好意思休息?没有业绩你好意思睡午觉?还幻想自己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或者为了省钱自己做饭?做梦吧你,根本就没有时间自己做饭,三餐都只能在外面吃,吃的都是最简单的快餐,一顿平均十块钱,一个月是八百块左右,这八百块钱在物质消费极大丰富的北上广已经是最低的极限了。你要是非跟我较劲说吃方便面更省钱,每天吃方便面可以花销更少,那么你一定是真的没做过什么体力活,面这个东西呢是所有食物里面最容易消化的,用东北话来说就是不抗饿,平均一袋方便面的消化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一顿午饭吃饱坚持到晚上的话最少要三袋方便面才行,所以在建筑工地的农民工兄弟一天最重要的午饭是很少吃方便面的,因为不抗饿,吃了基本等于没吃。

想要工作就必须要打电话,公司配备的电话从来都是不够的,而且一半以上都是坏的,抱怨公司?抱怨就是工作态度有问题,就是和钱过不去。所以经纪人们大部分时间都是用自己的手机来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的。这个电话费是没有人给你报销的,一个月至少四百软妹币,这就已经是很少的了,工作比较积极的一个月一两千电话费都是很正常的,其他的什么都不买什么都不消费,完全的经受住世俗的诱惑,一心就想着挣钱!那么这样苦行僧的生活在BJ住地下室的话需要多少钱呢?一个月总共需要一千七的软妹币。好像看起来也不是很多啊,勉强可以接受啊,不就是累一点么,年轻人就是要多受苦嘛,不要总抱怨,要正能量嘛。

地下室这个东西有个好处,冬暖夏更暖,春秋潮死你。总是欺负我的刘经理有一个很励志的故事,是关于他刚来BJ奋斗的故事。刘经理刚来BJ的时候为了便宜租了地下室的一个床铺,那时候正是万物复苏的春天,地下室潮的墙上都能淌水,棉被一抓一股水。但是为了打拼事业没有办法啊,先忍忍吧。但是屋里的被子和床褥实在是太潮了,尤其是晚上是一天最潮的时候,一抓一股水的被子贴在身上实在是太潮难受了,睡不着啊怎么办呢。所以说劳动人民是最聪明而且是最富有创造力的,刘经理当时每天睡觉之前都会买一瓶三块钱勾兑的假酒把自己灌醉,强迫自己入睡。一开始只需要半瓶就可以把自己灌醉了,两个月之后刘经理酒量就练到了需要三瓶才能醉了。他就是这么咬着牙真的是用生命在干业绩,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当上了经理,在新入公司的时候我就是知道了他的这些事迹,我才愿意去他的组里和他学习的,不过你们也知道了,他的人品稍微差了点。

这些刚入行的经纪人们每个月过着如此煎熬的日子,日常的最低开销还需要一千七到两千的软妹币。那么如果几个月没有业绩和提成底薪是多少呢?最低时候是两千,现在平均是两千五。哎不对啊,你前面说的那么艰难,又煽情的,又说睡地下室不容易,又说被子潮湿的,这两千多的钱不是够花么,底薪完全是够花的啊!没有错,理论上底薪确实是够花的,但是现实总是残忍的,刚入行的天真的经纪人们面前还有一个问题,在中国销售界有一句至理名言:“做销售的怎么能挣底薪呢!只靠底薪的销售是没有出息的销售!是没有追求的!”所以底薪不是用来生活的,是用来激励你的,在中国底层的销售领域有一种最特殊的激励奖励机制——罚款。

这个激励的方式就有很有意思了,每个区域和所属的门店每天每周强制要求经纪人完成一定的工作量,完不成怎么办——罚款,罚的就是底薪。比如每天要带一个客户看房子,只带一个客户已经是最低要求了吧,做房产经纪人的怎么能没有客户呢。完不成一天罚款三十,连续一周没有带客户看房子在原来基础上再加罚一百。刚入行的新入上哪去找客户呢?前面说过了经纪人是不能抱怨哦,抱怨就是态度有问题了,所以满怀憧憬刚入行的新经纪人们基本上前两三个月的底薪都会被这个要求罚光底薪。不过还是有比较善良的经理会免去第一个月的罚款。你以为运气好随便在街上拉到一个大妈去看房就可以不罚款了?那你就太天真了,罚款是无处不在的。开会迟到?罚一百,不要和我说你是去带客户去了,谁让你不安排好时间呢,不要说客户没有时间,那是你没有强调房子的稀缺性明白么,她要是意识到来晚了房子就没有了,那还不放下电话马上过来么。不要找任何的借口知道么,不要跟我解释任何的客观原因,要主观努力知道么!房子照片角度不好?罚一百,不要说房子里面距离不够照不到全景,为什么别人都能照好呢,不要说手机不好所以照出来的效果不好,多努力开几单什么手机买不了!一个月没有成交?罚两百。罚款不是目的,是激励你知道么,我罚你的钱是为了你好,是为了激励你的知道么。作为一个二手房经纪人,一个月不开单是耻辱知道么,不要管其他几十个人开不开单,为什么总是有人能开单呢,要把开单变成一种习惯,变成一种信仰知道么!三个月没有业绩?再罚五百,一个季度没有业绩,你的工作态度实在是太差了,不要跟我说市场不好,客户不出来,那是因为你电话打得还不够知道么。所以作为一个二手房经纪人,你要是每个月要是一个客户都没有,你面对的不仅仅是底薪被罚光的问题而且还要倒贴钱的哦。那么这些作为激励措施的罚款去哪了呢,这些从收入最低的经纪人口袋里抢出来的钱变成了每周聚餐或者奖励开单业绩高的经纪人。

这就是中国式销售,胜利者拿走所有,输的人连内裤都要搭上。整个区域所有的经纪公司一共五百个经纪人,只有不到一百个是有过开单经验的,其中三十到四十个是真正能挣到钱的,剩下的四百多个人的生存都可能面临问题。说到这可你可能会稍微理解了一点,为什么我们这些二手房经纪人会日夜不停,没皮没脸,肆无忌惮,丧心病狂的通过电话没完没了的骚扰别人,为什么半夜两三点不睡觉,跑去地下车库插房源信息条,为什么四十多度的大热天不在空调房里喝喝茶,扯扯淡。反而站在大太阳底下像个2B一样,举着一个看起来非常廉价的看房的牌子。这些奋斗中的年轻人们面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社会,生存,家庭的压力压的他们只能如此,只能透支包括身体在内所有的一切去追求那一点点的改变命运的希望。支持他们希望的动力和每一个曾经奋斗过的中国人一样,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中国梦,希望过上好日子,希望让自己让家里能够衣食无忧。希望能够过上和你一样的,和他们做梦的时候幻想的那样的好日子。

两个小时,飞机落地,我从一个四线都算不上的小城市飞到了BJ,开始了我人生的新篇章。

两个小时,这是飞机从我的家,一个普通的连四线都算不上的小城市飞到首都BJ的时间。

一个人从没见过这花花世界的,一个小镇青年变成BJ青年需要多久呢。

飞机落地,我该开始属于我的人生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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