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双嘉这么一整理之后,不只是我看呆了,就连我老娘看她的时候,眼睛里都开始冒出光来了,不过我总觉得老娘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因为家里又来了这么一个姑娘,我只好把自己的房间给让了出来,跟顾醒言去挤一个房间,虽然瘦猴家里也有空房间,顾醒言却宁愿打地铺都不肯过去住。
而我因为要避讳吴苗苗,自然也是不方便过去住,只能和顾醒言住一间。
不过顾醒言是个很安静的人,等天一黑之后,他就躺下来刷着手机,也不跟我说话,好像是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我几次想跟他搭话,都因为找不到什么话题,所以只好憋了回去,最后想了大半天,才问了一句:“那个……你打算在我们村住多久啊?”
这句话才刚一问出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妥了,这不是变相表达想要他离开的意思吗。
不过顾醒言好像是完全没有多想,盯着手机屏幕有些心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再过一阵子吧。”
顾醒言说完之后,就翻了个身,朝向另一边背对着我。
我忽然又想起来另一件事,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枝凤钗,对他说:“你过来看看这个东西,就是我跟说的从地里挖出来的那根凤钗。”
顾醒言这才算是有了点劲,坐起来一看,问我说:“你不是说已经埋掉了,怎么又挖回来了。”
我苦着脸说:“这可不是我挖回来的,是我白天去镇上的时候,一个小孩子扔给我的。”
顾醒言把凤钗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又问我说:“那个小孩呢?”
我摇了摇头:“当时一个不留神,被他跑了,后来就找不到他了。”
我看顾醒言看得很仔细,就问他说:“你看上面刻着一个‘余’字,是不是谁的名字啊。”
顾醒言将凤钗交还给了我,说:“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玄奥,但我想应该是有人想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你,才会假借那个小孩之手,你把它收好,说不定是个信物。”
“信物?”我有些迷糊地接了过来,别说是收好了,我现在特别想要丢了它,只要一想到它曾经插在张大牛的头顶上,我就有种莫名的寒意。
顾醒言说完之后,又重新躺了回去,不过这次没有继续玩手机,而是直接睡觉了,我也不好再打扰他休息,只能闷闷地睡了一晚。
等到第二天天一亮,我就硬拽着白双嘉去了镇上,把她给带进了派出所,不过这小姑娘却非常不配合,除了名字之外,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只说是受到了惊吓,什么都不记得了。
最后就连警察同志都懒得再问,随手记了几笔之后就对我说:“我们已经做好登记了,等有了消息我们就会通知你。”
白双嘉蹦蹦跳跳地从警察局跑了出来,笑着对我说:“润土哥哥,咱们回家吧。”
虽然看出来她是故意不肯配合,心里一肚子的闷火,看她她这么嬉皮笑脸的,又是个小孩子,也没法对她生气,只能又把她给带了回去。
等到家之后,老娘就问我怎么样了,我没好气地说:“啥也没问出来,说是有消息会通知我们”
老娘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竟然唉露出了一些高兴的表情,不过也是一闪而过。
顾醒言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今天又起得晚,等我回来之后,才算是第一次看到白双嘉。
他一看到白双嘉之后,忽然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起来,足足好几分钟都没有移开视线,而且眼神非常地诡异。
连我都觉得的有些尴尬,想要提醒他别看了。白双嘉急忙躲到了我的身后,小声说:“那个叔叔好可怕啊,怎么这样看着我。”
小姑娘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就急忙走过去,把顾醒言给拉到了一边,小声问他说:“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人家。”
顾醒言像是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样,沉声问我:“她叫什么名字?”
我愣了愣,对他说:“叫白双嘉,怎么了?”
“白双嘉,白双嘉,白双嘉。”顾醒言连着念了好几遍她的名字,完全把我给当成空气,对我的问题是充耳不闻。
我有些受不了,狠狠地在他肩头拍了一把,问他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到这个小姑娘就跟丢了魂似的。”
他恍惚地摇了摇头,对我说:“我只是觉得她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有些无语地对她说:“这么老套的撩妹手段,你当着人家的面说去,再说人家还是个未成年呢,都喊你叔叔,你就别老牛啃嫩草了。”
顾醒言白了我一眼,似乎是懒得反驳我,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又和瘦猴一起去周围勘察地形。
老娘似乎是特别喜欢白双嘉,一直拉着她问东问西,这小女孩倒也会聊天,逗得我妈一笑一笑的,但越是看着她们这样,我就越是觉得心里虚得慌,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趁着左右没事,我就去望水叔家里串门,主要是想问问他,那个绾绾到底是不是姓余,但我才刚到他家里,竟然看到望水叔在收拾行李。
“望水叔,你这是?”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对他的行为有些费解。
看他收拾这劲头,也不像是要出门,反而是要把整个屋子都给搬空了。
“润土,你咋来了?”望水叔一看到我,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搓着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我指着他的那些包裹,问他说:“望水叔你这是要干什么,搬家吗?”
望水叔苦笑了一声,在旁边的一张板凳上坐了下来,对我说:“润土啊,叔也不瞒你,其实叔啊,这是要走了。”
“走,走到哪里去?”我瞪大了眼睛。
望水叔叹息说:“这栋房子里,这个村子里,到处都是喜山留下来的痕迹,我是醒着也哭,睡着也哭,就想着那个可怜孩子,我也知道,那孩子仗着他爹是村长,干了些不好的事,就连当年跟你定娃娃亲的那个女娃娃也……唉,也是我威胁你四爷爷压下来的,我知道他这些年闯祸不少,但他不管怎么样啊,也是我的种啊,要我怎么舍得……”
望水叔说到后面,情绪就激动了起来,越说越是哽咽,最后直接哇哇地哭了起来,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我看望水叔哭成那样子,心里也是挺同情他的,毕竟不管再不中用,那也是自己的种啊,怎么舍得他就这样没了呢。
我就劝他说:“望水叔,你也别哭了,你别说什么走不走的,就当出去散散心也挺不错的,等你心情好了,还是回来继续当大家的村长。”
“润土啊,这次叔是真的要走了,不会回来了。”望水叔擦了擦眼泪,“村子里都风言风语的,说我在外面有了女人,我不知道你信没信,但那都是真的,她是个寡妇,毕竟我婆娘也死了那么多年了。”
我对他说:“男欢女爱本来就是正常的事,现在自由恋爱了,你们两个又没有谁出轨,何必怕别人的风言风语。”
“现在喜山也死了,我就想趁着现在我还行,赶紧再要个小孩,别让我们老张家绝后了。”望水叔老泪纵横,但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望水叔在村里也很多天了,虽然感觉是昏昏沉沉的,但他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毕竟农村人安土重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搬离自己的家乡的。
我也没有再继续劝他,而是留下来帮他一起收拾,等一切都打包好之后,我才想起过来的正事,急忙问他说:“望水叔,其实我过来就是想要问一下你,那个绾绾,她是不是姓余?”
“绾绾?我不知道,只知道她叫这个名字。”望水叔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迷糊,“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还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摇着头说:“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我跟望水叔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就见一辆小货车开了进来,是望水叔叫来帮忙搬家的。
等那司机停好了车,我就跟着他们一起,把屋里打包好的包裹给搬到了车上,临走之前,望水叔还朝我挥手说:“叔走了,以后到镇上的话记得来找叔。”
其实我也挺舍不得望水叔的,除了上次因为张喜山的事闹了些矛盾,这些年来他都非常照顾我们家。
我感觉鼻子有点酸,朝他挥手说:“望水叔,你以后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大家都会想你的。”
小货车越开越远,我心里也是唏嘘不已,当年望水叔的确是被利益蒙蔽了内心,做出了一些错事,但现在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恶果。
正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只希望在望水叔这次离开村子之后,真的能够忘记这一切,好好地开始他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