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鹤回去之后,就好像是有什么心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闭门不出,到天黑也没见到他的人影,但我也乐得不见他,正好觉得清闲。
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有人给我和瘦猴送了饭过来,瘦猴好像是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之后就放下了筷子,静静地坐在了桌边。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问:“怎么,胃口不好吗,你平时不是能吃很多的。”
瘦猴愣了愣,缓缓说:“就是不太吃得下。”
我倒也没有想太多,瘦猴这些天也被折腾得够呛,胃口不好也可以理解。
但我的胃口倒是出奇地好,代替他消灭了两个人的饭量,才有些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我急忙把手机掏出来一看,屏幕是亮的,上面显示的是一条新消息,来自陆双嘉,告诉我他们明天早上就能到达。
苦苦等了这么久,顾醒言他们总算是过来了,我心里顿时就一阵莫名的激动。
但我心里同时又有些没底,赵千鹤在这里胡作非为,闹出了这么多乱子来,顾醒言一来就要应对这么多的变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够应付得来。
我躺在床上半宿也没有入眠,心里寻思着要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怎么摆脱周家明和赵千鹤,又怎么去找九穗禾。
虽然我们现在看上去人身是自由的,但也只是在他们监护下的自由,一旦我们做出什么越界的举动,保不准他们会做什么事。
我心里正在胡思乱想,对面瘦猴的床上忽然传来了动静,我轻轻地转过头一看,只见瘦猴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上鞋之后就朝着外面摸了过去。
我张了张嘴,本来想要叫他一声,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叫出口。
这大半夜的,他怎么会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出去?
他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诡异,我就不动声色地等他出了门,再轻轻地下床趴到了窗户边上。
只见瘦猴已经走出了院子,向着夜色的更深处走去,而我看他走路的方向,赫然是朝着山上去的。
我心里寻思着不好,他这么大半夜的,还要往山上跑,保不准要闹出什么事来,说不定是白天的面具没戴过瘾,还想把玉衣脱下来给自己穿穿。
想到这里,我就急急忙忙穿鞋跟了上去。
瘦猴走路的步伐并不快,我跟出去的时候,还远远能看到他的身影。
不过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东西遮蔽,所以我并没有办法跟得太远,我其实倒也想看看他究竟是去干什么的,并不打算就这么半路叫住他。
瘦猴很快就一头钻进了林子里,我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虽然林子里多了不少的遮蔽,但地上满是枯枝落叶,一不小心就会踩出声音来,所以我必须要格外地小心细致。
瘦猴他很快就到了墓坑那边,我找了一个视角开阔的隐蔽地,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偷偷观察着。
月光有些暗,视线也并不好,瘦猴离我非常远,我只能看到他过去之后,就直直地朝着堆在那边的棺材走了过去。
我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盯着他的动作。
瘦猴接下来的动作,几乎把我给惊呆了,只见他打开了棺材的棺盖,然后把里面的玉衣给拖了出来。
我本来以为他是要搞来自己穿的,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把那间玉衣扔在地上,使劲地用脚踩了上去。
他狠狠地剁了好几脚,就连我离得这么远,都已经看出来那件玉衣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就在我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瘦猴又像是发了疯似的,跑到了一边,拼命地撕扯着挂在树上的衣服。
看到这里之后,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就站起了高喊了一声:“瘦猴,你在干什么?”
我喊完之后,就飞快地提脚朝那边跑了过去,但奇怪的是,等我跑过去之后,我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瘦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我愣愣地看了看周围那些飘飘荡荡的衣服,又走过去把那件被踩得破破烂烂的玉衣给捡了起来。
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以至于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转头朝着墓坑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时候,林子里面忽然升起了一阵薄薄的烟雾,前面的树木全都变得影影绰绰。
我有些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前面的烟雾里面出现了好多个人影。
那些人长得人高马大,脸上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楚长相,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非常古怪,看起来非常厚重。
同时我也注意到,他们的手上和脚上全都缠着厚实的铁链,每走一步,就会发出铁链碰撞的“叮叮”声,听起来非常清脆。
这群人身份古怪,来历不明,一见到他们之后,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快跑。
可就在我转过身的时候,我却看到后面也围上来了好几个人,而我竟然是被他们团团地围在了中间。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吓得都快腿软了,但我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救我,如果我不能让自己更加勇敢的话,就只能是个懦夫。
我握紧了手里那件破旧的玉衣,狠狠地将它掷了出去,然后咬着牙往前面冲了过去。
我几乎不敢往前看,只想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这些人的中间撞出一条血路来。
但就在我要撞上他们的时候,我却直接从他们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一下的变故让我始料未及,刚才跑起来非常卖力,想在想停也挺不住,一头重重地撞在了树上,撞得我眼冒金星,差点昏死过去。
我揉了揉眼睛,又转过头看了看,林子里还是有些薄雾,可是刚才那些怪人却已经不在了。
我瘫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正想要站起来,却感觉一只手直直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手很硬很凉,我的身体几乎都快僵住了,我也不敢往后看,就这么坐着坐着,那个人好像也一点都不着急,就这么跟我耗着。
豆大的汗水不停地从我脸上滚落下来,我越是跟他僵持下去,就越是觉得精神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终于,我有些忍不住了,就咽了咽口水,用干哑的嗓音问:“你是什么人?”
对方静悄悄的,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
我又长吸了一口气,沉声说:“你再不把手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但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就在我已经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这声音我很熟悉,顿时就让我心头一紧,只听她笑着说:“你可真胆小,一截树枝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我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转过头一看,只见白莹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朝着我偷笑。
而刚才那只一直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也只是被我从树上撞下来的一截树枝。
我顿时就觉得松了一口气,虽然庆幸是虚惊一场,但在白莹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也让我有些抬不起头来。
我感觉有些尴尬,就急忙转移了话题,问她说:“你怎么在这里?”
白莹朝着我走了过来,轻声说:“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我急忙问她:“那昨晚他们遇害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吗?”
白莹默默地点了点头,脸色显得有些难看:“润土,你们这回真的挖了不该挖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它的气场,它还没有出来,已经让我觉得非常恐惧了。”
一直以来,白莹给我的印象都是修为高深莫测的女鬼,但是她竟然会用觉得恐惧来形容这下面的东西,不由就让我也有些胆寒。
我问她:“那我们现在退走,还来得及吗?”
白莹默默地摇了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既然已经挖了一半,就没有退步的余地,就算你们逃走了,剩下来的居民也一定会遭殃。”
我咬了咬牙,问她:“这里面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厉害。”
白莹说:“不知道,只有挖开来才会知道。”
我觉得有些无语,现在我们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但等我们挖出来看到它是什么之后,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白莹伸手握住了我,盯着我的眼睛说:“润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记得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在等着你。”
虽然现在身处困境,但听了她的话之后,我还是觉得心中一股暖流,就笑着对她说:“我要是死了不是更好吗,跟你就不再是人鬼有别了。”
“你不能死!”白莹忽然瞪大了眼睛,很是紧张地大喊了一句。
我不由被她吓得一愣,刚才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却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只是开玩笑的,我答应你,我不会死的。”我讪讪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
白莹的眼角闪过了一丝泪水,但又很快伸手抹掉了。